第 66 章(1 / 2)

代表異能力的光芒閃過——

瀧澤上身上那鑲嵌在皮膚裡的血洞,那暴露在空氣中的傷口,正像是被灌入生命力般發生了變化……

他仿佛缺失了的部位正飛快的生長,生長,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偵探社裡的人麵上一喜,

有效果!

請君勿死對瀧澤生有效果!

這無疑是件喜事,麵前這位被傷痛折磨的青年可以被治愈,他的一切都迎來了轉機。

太宰治的眸裡劃過一絲驚異。

因為有一條雖未檢驗卻被異能力者潛意識知道的規則是——

【請君勿死】這項異能力隻對人類有用。

如果瀧澤生被請君勿死治好了,就基本代表,他們以往的某個猜測——關於瀧澤生是異能體的猜測——被推翻了!

瀧澤生維持在這種狀態一定是非自然力量的作用,但他本人不是異能體!

鳶色的眸裡驟然升起了冉冉的希冀,然而下一秒,那片光輝倏然熄滅,死寂了下去。

因為異能力的效果停止了。

不止如此,那即將治愈的傷口再次潰爛,甚至開始流血,像是從一個被冰凍的狀態解封,回到了剛剛受傷的時刻!

大量的鮮血流出,瀧澤生的麵容幾息之間便失去的血色。

“瀧澤!”

太宰治立刻衝上前去扶住他的身體,與謝野晶子驚慌的捂住他的傷口,異能力第一次失效的感覺令她在這一刻產生了濃烈的挫敗感,她無數次慶幸自己擁有令人頃刻痊愈的異能力,她讓無數脆弱的生命有了再續的可能,不少得知她信息的高層都曾花重金請她治療。她也曾一度厭惡自己的異能力,因此精神錯亂封閉自己,直到被社長和亂步先生找到……

她終於再次接受認可了自己的能力,甚至能親口說出自己曾頂著的死亡天使的名號,並寄希望於自己能夠治好所有想要治愈的人。

但是——

為什麼瀧澤生不行?

為什麼瀧澤生不行!

這是她無數次推向地獄的人啊,她也想為他做些什麼。

起碼……

起碼那一次士兵懷著恨意刺來的鐵片,是瀧澤生替她擋下的,起碼這個恩情她想要償還。

“醫務室!先去醫務室!這個傷必須處理!”經驗豐富的醫師立刻發現瀧澤生的情況惡化到必須立即處理的地步,她提高了音量,驚醒了所有呆滯的人。

他們匆忙的把虛脫的青年抬進醫務室,留一個人陪在與謝野晶子身邊打下手,其餘人隻能等在屋外。

這裡不是醫院,氛圍卻和醫院一樣肅穆。

房間裡,空氣的流動都格外凝滯。

太宰治沉默的對著醫務室的門,他的背影透露出說不清的落寞。

江戶川亂步閉上那雙剔透的眼眸,低低宣布道,

“失敗了。”

請君勿死是無

法治愈瀧澤生的。

“但那畢竟隻是一種異能力罷了。”江戶川亂步如此形容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天賦,“治愈瀧澤的方法一定會找到,這個世界的某一處一定存在著令人真正複生的方法……所以太宰,一切隻是毫無變化罷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的眼中,鳶眸青年正沉浸在難以自拔的絕望和厭棄中。

雖然看似一切回到了原點。

但是瀧澤生此時再次經曆了生死關,他重新受了一回致命傷,因為他們的判斷失誤,一次彆無他法的嘗試。

也再次說明……

不管瀧澤生因為何種契機死而複生,他現在都不是被異能力【請君勿死】認定的“人類”。

“嘖。”

江戶川亂步都感到了煩躁。

名偵探可以解決世界上最難的案件,卻不能改變既成的現狀。他也無法找到情感的儘頭,眼見著一對彼此相依卻互相折磨的摯友沉淪在命運弄人的痛苦之中而無能為力。

瀧澤生身上的線索是斷開的。

就像是被什麼抹去了一般,他無法推斷出對方是以什麼方式複活的。

沒有足夠的情報也是一點,但江戶川亂步發現他連找尋情報的源頭都推測不出來,是擁有最高資源最高權力的政府機構做的嗎?那麼他們又是什麼時候下手,想要得到什麼呢?永生?高層內部以翻舊賬查劣跡的方式進行爭鬥?死而複生的秘密?港口mafia首領的把柄?每一條都有道理,每一條又互不乾擾,這些貪念在江戶川亂步的眼中幾乎是同等重要的,所以無法排列,隻能逐個去驗證,而在驗證的途中,又要將所有的可能都警惕在內。

“我需要你的情報,太宰。”江戶川亂步走到了太宰治身前,“這個麻煩事社長一定會管,他這幾天被軍警裡的舊友邀去商談重要事務,在他回來之前,先告訴具體發生了什麼,從頭到尾。”

名偵探睜著那雙清醒剔透的眼眸。

與其對視的太宰治發覺他的眼睛顏色即使和瀧澤生很相像,所傳遞出的情緒卻能分明到完全不會將兩人混淆。

瀧澤生的眼裡有蓬勃的愛意,有遍山漫野般的赤誠。

武裝偵探社裡的其他成員表情也顯得很是嚴肅。

因為這不是組織的交鋒。

是一場人類的陰謀,一場犧牲了某些群體以獲求利益的陰謀。

醫務室裡的瀧澤生正在接受搶救,與謝野晶子甚至不敢給他注射麻藥。

“堅持住,瀧澤……”短發女性試圖去縫合他的血管和傷口,但是缺損的東西是留有空間的,那不僅僅是從中斷裂,“我完全不理解你在這種狀態下究竟為什麼能活著,讓你失去意識又會發生什麼,但是毫無疑問,麵臨生死的手術是醫生和死神的博弈,而有一項至關重要的砝碼是在病人手中的……”

她的神色有一絲不忍,但更多的是堅韌和決心。

“——那就是人類求生的信念。”

這種東西,瀧澤生最不缺了。

他忍受著這場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救援,等待著不知何時會到來的,身體再次被停止的那一刻。

雖然無法說話,但他的眼神已經傾訴太多太多了。

***

醫務室外,太宰治用平緩的語調訴述了瀧澤生的一切。

從不死軍團開始。

無父無母毫無依靠的青年被拉入了那場實驗,於殘忍的戰爭中鎖定了自己的支柱,他的人格需要施與愛,仿佛那樣才能確保自己的存在擁有意義,而他付出的愛是正向的,令人匪夷所思的,猶如文藝作品裡描述的那般,將虛幻不真實的情感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於是再追求理智的人都會被觸動,被感化,為這份不能用邏輯去框錮而神經戰栗,血液沸騰。

不死軍團的設想被證實失敗了,因為人類的軀體雖然被無限次治愈,可精神已經千瘡百孔,失去理智和驅動力的士兵毫無用處,他們甚至用自毀的方式來使自己脫離這個煉火焚燒的地獄。

——既然要死,那死亡也可以變得有意義。

高層如此冷漠的為他們決定了去處。

“隻有無法再戰鬥的軍隊可以撤離,這條規定不能更改,否則戰場上的懦夫會增加數倍不止——既然如此,你們的命運便掌握在神的手中。”

那是統帥不死軍團的軍官所下的最後一條命令,記錄在絕對隱秘的檔案之中。

士兵們麻木的進行了抽簽,被磋磨得不成樣子的他們連翻看自己的結果時都未抱有任何期許。

死在戰場上,還是回家,在當時的他們眼中沒有任何區彆,都隻是結束地獄的一種儘頭罷了。而回家後究竟是被戰爭的遺留症狀搞得瘋魔,還是被溫柔的治愈精神,那全都是未來才需要考慮的。

“瀧澤抽中了‘回家’。”太宰治說。

“常暗島戰役……那已經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可如果瀧澤是參與者的話……”國木田獨步說道。

那他此時的外貌未免太年輕了。

太宰治沉沉的望了他一眼,“所以他是經曆了無數……才走到我麵前的。”

這句話有種奇異的宿命感。

抽中了回家的瀧澤生因為在社會上無親無故,無人會追問他的去向,是貨真價實的“透明人”,於是他被帶走了。

和所有抽中了“死亡”的年輕人一起,被帶去了異能技師的實驗室。

那時,日本正根據竊取的歐洲資料,試圖創造一個屬於自己國家的荒神。

兩個實驗雖然不同卻異曲同工,在那處軍事基地裡,唯有擁有某種權限的人才能進入,才能得知裡麵發生了什麼。

軍事基地爆炸後沒多久,外貌隻有十幾歲的瀧澤生出現在了鐳鉢街,成為了無人追尋過去的“孤兒”。

他之後發生的一切開始有跡可循,加入羊,結識太宰治,羊解體,跟著中也一起加入港口mafia,再一步步成為太宰治的得力手下、

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前半生,對不死軍團,對異能實驗,乃至

他曾經深愛的人全無印象。

直到——

他暴露了。

暴露了自己曾是士兵的身份,暴露了身體的異樣。

“暴露?”

穀崎潤一郎凝起神,“怎麼會暴露?”

“……”

太宰治的訴說發生了停頓。

他閉了閉眸,像是因為回憶再現了不想看到的情景,神情中透著厭棄。

然而再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依舊平靜,“港口mafia曾收容了一個擁有精神攻擊型異能力的孩子,他在異能世界裡的初登場是由異能力引起的軒然大波,耗費無數人力製服他後,我們判斷他的精神狀況極不穩定,會無差彆的攻擊身邊的所有人…在最初,我們試圖引導馴化他。”

他的措辭有些冰冷。

“效果雖然並不明顯,但他的精神狀態起碼沒有惡化……可不定時的炸彈終歸是炸彈,他因為意外受了刺激,造成了……”

“我知道那件事。”江戶川亂步忽然接聲道,“大概是五年前,橫濱的遊樂場發生了大規模的群體攻擊事件,攻擊者全部為遊客,是最無辜的普通民眾。”

太宰治點了點頭,“那次事件引起了橫濱各勢力的注意,因為性質太過嚴重,人們對其的關注度將壓力施加給了媒體,警方的調查沒有確切的結果,最後異能特務科下場,軍警也參與尋找事件的起因…然後……”

這本來是查到夢野久作身上便能停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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