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還好嗎,精神狀況正常嗎?”
在第三次被立原道造問這句話後,瀧澤生冷下臉嚇唬他,“怎麼了,我看上去精神失常到要去自殺嗎?”
自殺這個詞大概是隻有他自己能懂的梗,五條悟之前一直以為他鬱鬱寡歡到想死呢!
“但是你剛剛的模樣真的很嚇人,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啊——那台相機裡有原主人的照片嗎?”立原道造近期接觸瀧澤生最久,他的相處模式已經逐漸從開始的拘謹走向放肆,偶爾瀧澤生還會收到他沒大沒小的搭肩。
但就是因為這點瀧澤生才喜歡和立原相處,因為他的性格不拘小節,而且做黑手黨也很有一套準則。
“是啊,我看到了原主人的照片,怎麼了,你好奇嗎?”
立原道造當真探過了頭來,“讓我看看。”
瀧澤生調出一張照片來給他看。
立原道造:“……”
短暫的被震懾過後,他露出了興奮的,仿佛窺探到什麼秘密般的表情,不由自主的驚歎了一聲,“哇哦!”
然後他用手肘抵了抵了瀧澤生的胳膊,“原來你真的和BOSS是幼馴染,他也有這麼青澀的時候啊。”
……幼馴染?從他們那個的年紀開始的是嗎?
不過照片裡的太宰治的確非常稚嫩,眼睛因為措楞而瞪得大大的,臉蛋的弧度都比現在圓潤多了,如果沒有這些照片,瀧澤生都快忘記太宰治以前的模樣了……記憶和再現在眼前的觸動完全不能比。
看到照片的時候,浮現在腦海裡的可不隻是視網膜捕捉的信息,而是穿過時間回到了拍攝時的景象。
他們在嬉鬨,在享受人生裡最迷茫時期的璀璨瞬間。
他們為了拍攝一張照片整理著裝,調整姿勢,然後帶著懷念和期待將此時定格,留念,靜待著未來的某一天翻閱起來的那一刻。
所以相機真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不愧是成為時空機的東西!
所以原來……
瀧澤生眼神柔和,
他們也一起走過了那麼漫長的歲月。
……
去孤兒院完全是夜襲,作息良好的孩子們正在進行睡前洗漱,聽到瀧澤生回來的動靜後一個個頂著臉上的泡沫就出來了。
瀧澤生將攜帶的禮物交給愛麗絲,萬用的工具人異能體朝他露出了一個熟稔的微笑,瀧澤生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森見你這樣不會寂寞嗎?”
以前的愛麗絲是個吵鬨可愛的蘿莉啊——
但是現在的愛麗絲的確更讓孩子們有安全感,就像“媽媽”的角色一樣,身形也不會讓他人對她的怪力產生疑慮。
“不會哦。”禦姐愛麗絲連說話的腔調都帶著幾分韻味,“林太郎看到你就不寂寞了。”
啊……
這句話。
瀧澤生就像第一次被打直球一樣有些措楞。
金發異能體的眼神帶著眷戀,“
雖然是那樣的人,但某些方麵還是很輕易就能滿足的。”
清閒的孤兒院院長正在書房裡看賬單,他最近開始優思財務問題,想要讓孤兒院從貧困的經濟狀況轉到富有,試圖給三十個孩子更好的成長環境。
“對前代來說掙錢不是難事吧?”瀧澤生戲謔道。
“說得輕巧啊生君,你要讓我空手拿鈔票嗎?”森林太郎的眼裡含著幾分笑意,用幾分挖苦自己的語氣說,“沒有錢沒有人脈也沒有資源,現在的我就好像剛上任頂著一個偌大的組織空殼般,財務赤字?哈哈…孤兒院都沒有財務。”
瀧澤生靜靜聽著,才發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比自己想象中溫和。
“太宰的資助呢?”
“一直拿彆人的也不是辦法嘛。”分明都要到中年的男人現在還用一種略微幼稚的語氣說話,“我更信奉什麼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瀧澤生:我聽你鬼扯。
他再怎麼賣慘,一定也有不少手段掙錢,隻是那些快速變現的方式可能都沾點兒違法的東西,而他不想讓這所孤兒院也染上陰霾,所以隻能用和緩的,較為循規蹈矩的方式。
“對了,常來我這裡看望孩子的新聞社記者說了今天發生的大事哦。”森林太郎說,“雖然伎倆不管怎麼想都很拙劣,但是背後操縱者並不是高位上的那個人,而是進行異能實驗的Y,他的身份也不是私自進行實驗的科學家,而是和N一起研究荒霸吐的同僚,警方的意思是他早就下落不明了……所以是潛逃的人勾結的違法組織。”
啊,這種事瀧澤生現在竟然覺得有些無所謂了。
他明白這些人的憤怒,他也憤怒,隻不過他這人總能把負麵情緒拋得又快又乾淨,在意的點無非就是……
“你離市區這麼遠還打聽我的事,森,你該不會是個悶騷吧?”
森林太郎:“……”
瀧澤生拿過他的賬單,裝模作樣的掃了兩眼,站在他的桌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男人的眼睛。
吊燈為他的身形覆上了一層朦朧的華光,瀧澤生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看著他,
“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告訴我呢?你其實也特彆在意我?”
“噗……咳咳……咳咳咳……”
森林太郎咳得驚天動地。
他的目光流露出的信息就像在對瀧澤生說:你腦子抽風了?
瀧澤生才不管,他現在是看透了森的偽裝了,甚至想對這份隱藏得極深的愛意被戳穿後露出的驚慌失措的表情進行猖狂且無情的嘲笑,“雖然我的確忘記挺多事情的吧,但我又不傻……喔,好像是挺蠢的,但是早知道晚知道區彆不大!”
碧色眼睛的青年笑得神采飛揚,“你知道嗎,我以前一直以為你不太喜歡我,就是那種,有我沒我都可以的狀態,對我的接近不拒絕,對我的離開也無動於衷——我的心是石頭做的嗎,還是你以為我的心是石頭做的?”
“……”
就像被懟得啞口無言一般。
森林太郎的神色沉寂了下去。
“你想起來了嗎?”
“沒有哦。”輕飄飄說出這句話的瀧澤生眨了眨眼睛,“我又沒有墮落論,隻是彆人告訴我的罷了,但是我可以憑想象拚湊出當時的景象,所以森,你還不如早告訴我你替我做的一切。”
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我在貧民窟的時候就不會每天難過得看星星了。”
他孤身一人。
他孤立無援。
離開了熟悉的人,熟悉的世界,再次醒來是在爆炸的廢墟之中。
他在此世誰都不認識,什麼都不了解,通身的本領化為烏有,他沒有誰能依靠,像是心靈也隨身體變小而成為了孩子,唯一的念頭不過是係統給予的。
他漂泊不定,哪裡知道有個人在注視著他。
“我還天天擔心房子被搶,一邊吃便利店的過期食品一邊鍛煉身體,結果還是把身體搞垮了,所以才會被你撿去你那間黑診所嘛……”
這便是瀧澤生印象裡的和森林太郎的初見了。
係統將那份記憶收回,就像抹去了它的失誤一樣。
但是腦海裡的記憶被上了鎖,身體卻還記得,瀧澤生在重見森林太郎的第一眼,便有一種奇異的熟悉感——於是他模糊的知道了,他大概有一個被穿越局拋棄的任務對象。
以至於他後來都對森格外的信任。
啊……真是的……
現在才知道這件事。
起碼還不晚。
……
當天晚上瀧澤生沒有睡下,因為他記得和太宰治約定過要早些回去。
而且!替身文學不能有!這踏馬是不長嘴的經典案例!
讓人心肌梗塞!
穿著黑色風衣的青年氣勢洶洶的坐上了去往頂層的電梯,讓大廳內遊走的員工都感到了那份微妙的異常。
“瀧澤大人……怎麼了嗎?”他們問沒有跟上去的立原道造。、
立原道造:“……大概,迫不及待的想見BOSS?”
很想唏噓的員工熟練的拍著馬屁,歌頌BOSS與下屬之間的親密且偉大的情誼。
立原道造神色不善的看了他一眼,“你在嫉妒他攀了關係嗎?”
員工:“……”
沒錯,他的確看不起利用不知名手段上位的人。
在這個組織,誰都想乾出一番成就,但凡不是混吃等死的底層人員都想拚了命的往上爬,往上爬有什麼呢?權力,地位,彆人的尊崇,高額的薪酬,以及在那之上的,令人神經迷醉的成就感。
組織裡即使不敢把這種話往明麵上說,但誰都知道——瀧澤生是空降。
“哈哈……”黑蜥蜴的十夫長朝他諷刺的笑了笑,“你隻看到了他現在的成就是靠感情。”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得到這份感情又付出了多少?即使沒有BOSS,他的履曆也高於你,高於我。”
被訓
斥的員工不由自主的漲紅了臉,他聽明白了,但是也聽不明白,令他臉色漲紅的原因是這位比自己年輕,職位卻壓過他的同事的嘲諷。
“有功夫關心這個,不如下次斂屍的時候多在隊長麵前表現表現。”
留下這句話,立原道造向自己的隊長走去,紳士打扮的廣津流浪正在門口等他,指間還夾著一根煙……他們大概要去喝一杯了,這對於黑手黨來說是很普通的消遣方式。
所以啊……
立原道造心情複雜的看著他的隊長,“雖然我隻跟瀧澤接觸了很短的時間,但他那人是有什麼魔力嗎,我已經倒戈了。”
“嗯?你指倒戈去哪兒?”
軍警望了望漆黑的夜色,“大概倒戈向了不顧一切的奔赴?”
如果上層還要對著瀧澤施行逮捕之類的決策的話……起碼要給個真實合理的理由了,像之前的事情若是再發生,那政府就像漆黑的渾水,要如何成為民眾的天呢?
……
首領辦公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