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澤生可不知道琴酒的腦袋裡在想什麼,他隻看到這人終於安靜下來了。
謝天謝地,這次重逢真是順利!他們隻用一晚上的時間就能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了!
但是琴酒的反應又有些過於平淡了,總之沒有瀧澤生歸來的驚喜——瀧澤生對此有點兒介意,甚至到了耿耿於懷的地步,雖然琴酒表現出來的信息彰顯著他死前是個背叛者,和一個叛徒呆在一起,想想也是不得了的待遇了吧。
半小時後,續和把晚飯買回來了,並且得到了和他們一起吃的許可。
但是續和虛弱的扯了下嘴角,看上去完全沒有開心。
瀧澤生盤腿坐在地毯上,將餐點一份一份的擺上矮桌,抬眸瞅了一眼續和臉上的傷,說道,“傷口很痛吧,去處理一下才是第一要乾的事情,何必還強撐著去給我買飯,你提一嘴就好了。醫療費和獎金稍晚一些會通知財務部打給你。”頂著這張臉,老板都要嚇一跳。
“不,這點兒傷和我中學時期受的那些根本不算什麼。”受到了意料之外的關懷,續和情不自禁的多說了一些,“我高一的時候,兄弟的女朋友被人…我們不良少年之間隱形的規定就是不禍及家人,所以那個團夥觸了我們的雷點,我去找他們拚命,然後被打得很嚴重,差點兒折在那。”
瀧澤生掰開筷子遞給了非要和他隔著矮桌上最長遠距離的琴酒。
“然後首長見我們這麼有義氣有勇氣,就收下了我們。”
“噗。”瀧澤生忍不住笑了,“不是吧,你認這種組織的首領當老大?”
“……因為首長替我們懲罰了那幾個家夥。”
“那不是他該乾的事情嗎,揮揮手就能做到吧,如果真的要罰哪會等到你們下戰書,估計是他們做的事情也讓他在各個不良團夥裡失了麵子,所以趁機將人趕出去了,又添了你們這些新鮮血液。”瀧澤生沒什麼耐心聽這些黑手黨的青春少年史,就算他們那時候再熱血,長大後也基本偏離了本心。他將餐盒的塑料膜細心的撕下,推到了琴酒的麵前。
續和沉默的看著他嫻熟的姿勢。
冷不丁的一轉移視線,續和對上了琴酒鋒利的眸子。
他打了個哆嗦,莫名有種偷窺被抓包的心虛感,而琴酒掃了他一眼便不感興趣的移開了視線……這個人的屬性和伏特加有點兒撞了,作為機械執行命令的聽話下屬來說還算合格,但是不會自主思考,不會沒有內核驅動力,也就是說,他隻擅長聽從命令,並且在命令的架構裡發揮穩定的實力。
……一個完全好用的棋子,而照之前的情形來看,這樣的人在瀧澤生手下還有不少。
今晚的異動琴酒可是實實在在的參與者,這像是一個組織權力變更的前兆。
所以瀧澤生在做什麼?
瓦解這個組織嗎?
、
續和沒去處理傷口,也沒坐下來吃飯,瀧澤生便不管他了,可能他在做什麼人生大事的思想鬥爭?
吃飯的間隙既然不聊天,氛圍就顯得過於沉悶了,瀧澤生打開了電視,深夜新聞正在播放白天已經播過的內容,上麵報道了度假島的事情,其中牽連出的夫妻死亡案件也被翻了出來,隻不過重要線索的提供者被打了碼,瀧澤生估計是因為要保護好工藤新一的信息,畢竟他現在才不過十二歲。
十二歲啊……現在是自那件事過去後三年?
“你為什麼會暈在院長的辦公室?”瀧澤生問道,“這可一點兒都不像你,栽得太狠了。”
琴酒掀起眼皮涼涼的瞥了他一眼,“你很好奇嗎?”
“我難道不好奇嗎,知不知道今天我發現你的時候可是火急火燎的把你送去了急診部。”瀧澤生特意誇張的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景,“你的血腥氣濃鬱到空氣都變潮濕。”
哈哈,想想也不可能的。
琴酒好像咬了咬後槽牙,看上去要生吞活剝了某個人。
瀧澤生猜測道,“你的任務一般不會出現那麼大的失誤……怎麼,你被同伴出賣暗算了?”基本也隻有這種解釋了,再或者,“還是說你這回的任務交易對象是院長,他提前找了人對付你?”
琴酒說了個冷笑話,“那麼你出現在哪裡是要去看病嗎?”
他隱晦的給了答案,於是瀧澤生了然,“原來那老家夥還和你們有聯係啊……嘶,這算是搶生意嗎?”
“你在搞什麼把戲?”
“隻是一個很單純的目的罷了。”瀧澤生淡漠的抬起眸子,微仰著頭看向天花板,這個姿勢讓他的脖頸極力的拉長,那個脆弱的,仿佛能感受到滾燙鮮血在裡麵流淌的地方正因為偶爾的吞咽動作顫抖著,暖白的皮膚上印著幾道觸目驚心的手印。
瀧澤生說,“隻是發現做配角有時候隻有被動接受安排的份兒。”
即使他選擇的“主角”戲份可能也稱不上多麼顯眼灼目,但起碼不會被輕易的炮灰了。
他的措辭怪異,但碧眸青年流露出了令人心驚的哀傷來。
是讓一直跟著他的續和感到措楞的哀傷,他幾乎懷疑自己的感官出錯,因為仔細來看,瀧澤生並沒有露出“哭泣”“難過”的表情,連語氣也很平靜。
可那股濃厚的,仿佛被壓抑的,如同猛獸囚籠,飛鳥困鎖一樣的既視感,潮水一般淹沒了他。
琴酒麵不改色的收回剛剛不自覺發直的視線。
他把筷子一擱,起身去洗漱了。
“哎?你吃完了嗎,就吃了這麼點……生病沒胃口嗎?”瀧澤生在他身後嚎了一嗓子,然後迅速把最後幾口粥喝完,興致勃勃的跑到衛生間給他介紹,“下麵櫃子裡有新的牙刷,香皂和毛巾我也習慣多備幾個,所以你直接拿出來用就好。”
一般來說毛巾的話如果不介意也可以用他的啦~
但瀧澤生看著琴酒明顯不想和他顯得多麼親密的架勢,意識到說出這種話無疑會迎來冷嘲熱諷。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忽然,將清水潑向麵部的琴酒
抬頭,從鏡子折射的光裡對上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