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1 / 2)

於是黑澤陣明白了——

瀧澤生果然腦子不正常。

“你大費周章的跑出來,又偷偷搞了遊樂場的電源操控設備,就是為了給我看這個?”

瀧澤生:“……?”

瀧澤生大為震驚,“‘就是’?這難道不是很驚喜嗎?!這可是高科技人員的浪漫啊——”

“你最近是不是讀了太多奇奇怪怪的書?”

“黑澤你這人沒有一點兒的浪漫細胞嗎?”

瀧澤生在升到高處的摩天輪裡跳腳,鬨得整個觀覽箱晃來晃去,但是這人偏偏沒有一點兒危險意識,直到黑澤陣忍無可忍的按住了他,“坐好!”

“你不驚奇嗎,我這超絕的讀秒能力——!”地麵上的數字正猶如擁有生命一般跳動著,這種需要提前設計好的運行機製對於瀧澤生來說或許並不需要多長時間,但他精確到秒的計數能力的確會讓不少人感到不可思議。

然而黑澤陣說:“如果從我們見麵起看一眼時間,很輕易就能計算出到現在總共過了多久——小學生都會的題。”

雖然實時跳秒很唬人。

瀧澤生:“失敗了,好,現在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喂。”

“黑澤是一個很沒有人情味的家夥,這種時候出於禮貌也必須露出驚喜的表情吧。”

“…………你覺得我會做出那麼可愛的事?”

瀧澤生:“……”

瀧澤生:“你在說什麼冷笑話嗎?”

雖然長著一張頗為冷感的臉,但是黑澤陣的性格卻並不沉默寡言,有時候瀧澤生還覺得對方的麵很廣,對很多領域都感興趣,比如他可能會冷不丁的說起某個很有個性的女星——這種時候表現出的熟知度就足夠說明他挺喜歡那個女星的了,但是黑澤陣的麵部線條又太過鋒利冷硬,日常訓練是令研究人員感到壓力的武鬥方麵,瀧澤生還聽負責照顧自己的空靜悄悄自言自語過:感覺他的神情真是可怕啊……

可怕?可怕什麼。

唯有叛徒和敵人才應該對他感到可怕。

作勢要從觀覽室裡跳出去的瀧澤生本也就半真半假的表演一番,但是他發現了有意思的事情。

他的衣角,正被人緊緊的攥在手中,瀧澤生敢確信隻要自己往前一衝,還沒跑半步就會被猛力的拉回來,更彆說踏出觀景室跳出去了。

……有時候這人的行動可比語言真誠多了。

“騙你的,這才不是最後。”

瀧澤生打了一個響指。

隨著這個恍若魔術師標誌動作的信號,地麵上的數字頃刻消失,然後出現了一個——紮著馬尾的綠眼睛簡筆畫小人。

黑澤陣:“……”

黑澤陣:“……?”

“這才是真正要給你看的,很有意思吧,你的臉以這麼浮華的方式出現了,這放在新聞上會讓人以為有人在進行熱烈告白的!”瀧澤生興致勃勃的給黑澤

陣展示自己的傑作,他認真得像是完全不知道這個行為從功利角度來看毫無用處,“你知道這樣意味著什麼嗎——”

不,不管怎麼看那個簡筆畫都是畫技堪憂者維護自尊竭力弄出來的……但是因為它由各種路燈和有些設備的渲染光效構成,於是多了層孩子們尤為向往的夢幻。

黑澤陣毫無疑問被這些出乎意料的……該說是禮物嗎…給轟得大腦宕機,想也知道他從來沒有幻想過這種事,但有時候沒有幻想過才會在極致的意外中感到荒謬,無所適從,以及獨一性,他低頭看著那個由燈光畫出來的人臉,火柴人的表情描繪十分簡陋,但卻意外的很生動形象……一個帶著驕傲不屑意味的淺笑。

這是瀧澤生眼裡他的形象?

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這個天才在拿他稀缺的天賦討一個人的歡心。

如果說這是禮物,那麼它的物質價值完全沒有,因為它是下一秒就會消失的東西,而瀧澤生更像是在借著這個看似幼稚的行為在自顧自的剖白,不在意其他的一切,不在意這是否影響了誰,他自利,獨一,無所畏懼,超脫規則之下的是涼薄的瘋狂,以及極致的專注和注視。

——“不被燒死的最好辦法是活在火中。”

不被黑暗淹沒的最好辦法是尋著一個導向前行。

那雙翠綠的,曾像死去的湖泊一樣寂靜的眸子,在今夜裡閃亮得像是住進了千萬隻螢火。

“還有十分鐘。”黑澤陣冷不丁的說。

“嗯?”

“警察還有十分鐘到來。”黑澤陣默默計算著時間,“你搞這一出,操控室的人絕對知道他們被黑客入侵了。”

可是瀧澤生不在意。

他不僅不在意,還躍躍欲試的說,“如果我被警察抓住了,你覺得他們會對我這個沒有身份的人做什麼?”

瀧澤生的履曆自他成為組織的重要人員開始便被清理乾淨了。

“那我可能會為了撈你費點兒功夫。”

“其實監獄一日遊也很有趣。”

“你是想說堪破監獄的防禦機製很有趣嗎?”

“哈哈,開玩笑的,一般的監獄哪舍得用那麼高科技的鎖,萬一被入侵了係統,或者電力出了故障,犯人們頃刻就會被放出來,還是老式的老鼠門方便又高效。”

這麼說著的兩個人悄無聲息的混跡在了人群裡,然後在街道上與警車擦肩而過。

“……我不想回去哎。”瀧澤生忽然說道。

正打算聯係人的黑澤陣頓了一下,說,“他們還有兩個小時才會派人到這裡。”

錯,這個數值是黑澤陣自己編的。

做出決定的時候連反複思索都沒有,就把兩個小時——這個縱容的寬限時間脫口而出了。

“那真是好極了。”瀧澤生一把攬上了黑澤陣的肩膀,“陪我去喝酒吧!”

這一瞬間,黑澤陣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陡然發覺瀧澤生的個子在這一年裡長了

不少,明明這人疏於鍛煉睡眠匱乏吃東西也不規律,倒是一點兒也不影響他的個子抽長。

相近的身高帶來了一種奇異的感覺,是一種近在咫尺的,無比契合的肢體接觸。

兩個勾肩搭背的人完全沒有沒讓不遠處尋找嫌疑人員的警察感到哪裡不妥。

他們直接拐去了最近的酒館,日本的酒桌文化非常盛行,除去需要和領導吹噓拚酒的場合,他們下班之後的屬於自己的消遣時間也大都在酒精裡度過,因為微醺感飄飄欲然,能完全忘記白天的壓力和疲憊。

黑澤陣還稍微想了一下他們兩個…尤其是瀧澤生的年齡問題,但是很快被他無視了。

酒吧老板稍微有點兒黑心,沒有查他們的身份證就讓進了,對瀧澤生那張一看就很嫩的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瀧澤生進門後就下意識的環顧四周,待一切都細細收入眼底後……“我還以為我們會隨處一個接頭點。”

這裡真就是一個普通的酒館。

“請給我一杯洗潔精混檸檬汁的……”用一本正經的語氣點單的瀧澤生用餘光注意著黑澤陣的表情,笑嘻嘻的一把攬上了他的脖子,“哈哈哈哈哈逗你的!乾嘛用那種表情看我啊~”

那眼神說擔心卻不是全然的擔心,還混雜著點兒看傻逼的不屑感。

瀧澤生嫌棄道,“洗潔精兌水的味道超級難喝,我試過了。”

黑澤陣:“……??”

“黑澤,你的表情像是要強製帶我去洗胃,我嘗過一口就吐掉了,那東西兌水過後的劑量和危害性隻會折磨我好久……”

最後他要了一杯度數很低的果酒,喝起來不過就是加了酒精味道的果汁。

“我很討厭酒精,就算離了他……這一點也像一個無法跨域的心理障礙一樣,雖然我本能的覺得我應該很擅長喝酒。”瀧澤生的雙腿搭在高凳上,坐姿散漫隨性,“但是咱們組織的代號全是酒名,語言可是會讓人產生聯想力的,讓人聽著空氣裡都是酒精的味道。”

然而五條悟不喜歡酒,太宰治卻喜歡。

“說起來……”黑澤陣摩擦著酒杯的邊緣,“你已經有代號了吧。”

“嗯?我沒有告訴你嗎?”瀧澤生反而意外道,“畢竟我擅長的領域太突出了,但是我不喜歡彆人用代號叫我,即使它在這個組織裡是成就和地位的象征。”

在組織裡賦予代號無疑可以給予員工強烈的認可感以及歸屬感,這兩點瀧澤生全都不想要。

但是在外人耳中,這句話代表的含義就有些晦澀難言了。

這個人就好像隨時準備跑路一樣。

“簡而言之呢……”瀧澤生癱在吧台上,側著腦袋望著黑澤陣的眼睛,“我的父母欠了組織一大筆錢,而順位還債者就是我……天呐,我年紀輕輕就背上了巨額負債,人生彆說望到頭了,半路被嘎掉都是有可能的!黑澤,如果哪一天我因為工作不好被那位先生厭棄了,請記得給我收屍……如果我的屍體很完好的話,請找入殮師給我好好修整一番,再把我

葬在孤兒院的旁邊……”

黑澤陣本來不想聽他胡扯,但是瀧澤生描述的景象竟然都深遠到墓地的選擇了,他們平時聊到這種話題的機會也不多,於是饒有興趣的順著問道,“為什麼是孤兒院旁邊?”

瀧澤生以這樣半死不活的姿勢在胸口比心,“因為我要看著花朵們長大。”

“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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