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
逛到最後, 終於是到了不得不休息的時間,於是他們麵臨著一個選擇題——瀧澤生是跟他們一起回去,還是就此分彆。
就此分彆?那太奇怪了。
他理所應當的該和五條悟回去。
連瀧澤生都這麼想, 但是……
“目前還不能這麼做, 悟。”碧眸青年定定的凝視著五條悟, 嗓音溫柔, “能認出我的,隻有你而已。”
“正是因為清晰的知道這點, 我才來見你。”
兩個學生的反應都很強烈,而五條悟隻是沉默了一會兒, 忽然露出了一個帶著幾分興趣的笑容,就像在說‘你又搞了什麼花樣’, 他說,“你想做什麼?”
“能出現你麵前, 便是因為我已經可以不再忍耐了。”瀧澤生將玫瑰塞入了口袋, 也不管花莖會不會磨壞昂貴的布料, 他站在五條悟的身前, 替他整理了衣領,“你最近也聽到了風聲不是嗎——”
碧眸青年抬起了眸,定定的說道,“我會走到你的麵前, 和你同等高度的位置,正大光明的站在你身邊。”
我知道,你夢到了我, 所以我徹夜失眠。
我知道, 你也是如此。
“悟,你隻要相信我就好。”
***
“那我呢?”
一個聲音突然從紛雜的人群中清晰的傳來。
“相信悟, 然後無視我嗎?”
瀧澤愣了愣。
隨後,他略顯僵硬的轉身,在對上來人的眼神後更是凝滯了幾息,可是很快,他眸中凝固住的神色被驚喜替代,並且如同放下了什麼桎梏,朝著來人猛地撲了過去。
“傑!”
黑發青年用力的接住了他,他們兩個家夥旁若無人的在街上擁抱起來,瀧澤生欣喜的拍著他的肩,順勢用手指順了順他的頭發,“你的反應力比我想象得要快啊,我以為你會是最遲鈍的那個人……還在想要不要等一切結束後再去找你呢。”
夏油傑嗅到了他身上淺淡的香水味,大概是在剛剛的奢侈品店裡沾染上的。他托著友人並不單薄的脊背,卻感覺這個擁抱跨過了冰冷的屍骨,他像是抱著一團殘破的,精疲力竭的死者幽魂。
夏油傑抬眸瞥了一眼帶著笑意的五條悟,然後說道,“那現在就不來找我嗎?”
“因為我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去找你。”瀧澤生做著單薄的解釋,“不過的確,我偏心偏到北極去了,如果悟在你的位置上,我也會不擇手段的去見他。”
夏油傑:“……”
夏油傑歎了口氣,“算了。”
反正一直是這樣。
瀧澤生顯而易見的偏心是對著五條悟的。
“我覺得其實你還好。”
另一個女性的聲音傳來,“我就比較可有可無了,某個人甚至沒有發現我來了。”
“硝子!”
聽到聲音的瀧澤生猛地轉身,再次飛撲過去。
他的衝勁有些大,這次竟然沒有什麼體貼可言,硬是將家入硝子衝得差點兒倒下去,但是沒有,她和夏油傑一樣,用力的,用了全身的力氣把瀧澤生接住了。
這個擁抱帶著暑熱。
家入硝子眨了眨眼睛,將幾乎奪眶而出的濕意忍了回去,她拍了拍瀧澤生的肩,“好啊,能認出你的隻有悟是吧。”
她報複性的捅了一下瀧澤生的肚子,“悟能認出你,我們就不能。”
瀧澤生半真半假的痛呼了一聲,“是悟告訴你們的吧。”
五條悟在一旁叉著腰,手放在唇邊打call,“再感人一些嘛,為什麼沒有哭鼻子啊!”
“能說出這種話,難道是因為你已經哭過了嗎?”
禪院真希立刻探出頭來,“我這裡有記錄哦!”
瀧澤生才不在意他們的調侃,他放開了硝子,扭頭又伸長胳膊,將夏油傑撈了過來,一左一右的死死抱住,“因為我完全沒有想到你們會來主動見我。”
他抵在好友的肩膀上,“我很害怕,於是謹慎,一而再的謹慎,沒見到你們的時候還好,既然見到了——”
他笑道,“那可要忍不住了。”
“哢嚓!”
又是一聲拍照提示音,緊接著是閃光燈。
禪院真希拿著手機說道,“很好,感人重逢X2,替你錄下來了哦瀧澤老師。”
五條悟率先要了視頻,隨後他拍了拍手,“好了,雖然不是很想打斷你們的情緒,不過稍微收一收吧,再抱下去你們會得到非常多的觀眾。”
即使止住的話還隻是普通好友重逢的場麵。
五條悟走上前,他沒有選擇走,甚至沒有放學生們回去,“既然要殺他們,那就順勢讓他們消失好了。”他和瀧澤生一樣,一邊一個摟住學生的脖子,滿臉笑容道,“正好給他們放一個假,總是處於明處的被動狀態可不行,要詐死嗎?”
短暫思考過後,瀧澤生覺得沒毛病,他露出了同樣意味深長的笑容,“那就——來我的地盤玩玩?”
短短兩天時間,三人失蹤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咒術界,尤其是最強特級五條悟的失聯。
當天把他帶來的輔助監督在審訊室裡重複了一遍又一遍自己被擄走的情況,下水道也被完全封鎖,現場大量的血跡觸目驚心,除此之外還有破損的衣物,小量的殘肢——已經能夠現象,祓除咒靈的場景有多麼的可怕。
“死了嗎”
無故失聯四十八小時,已經足夠令人緊張,他們還在現場找到了大量的腐蝕性黏液,如果咒靈的殺人時不吐骨頭,那麼他們的失蹤要被判定為最糟糕的結果了。
“五條悟呢?”
“完全聯係不上。”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天大的玩笑!”
高層因為最強的失蹤亂成了一團,五條家更是找不到主心骨,東京咒術高專的校長夜蛾正道深沉的向剩餘的學生宣布了這個消息,不出所料的收到了震驚且難看的表情。
“委派的任務難度本來就出了錯,雖然悟立刻就趕了過去,可是過錯也有未能被彌補的可能。”夜蛾正道晦澀的說道,“而現在還有另一個問題——”
“現場出現了,特級咒靈瀧澤生的殘穢。”
“瀧澤……生?”虎杖悠仁遲疑的呢喃這個名字,“是那個,五條老師重要的朋友嗎?”
“嗯。”
虎杖悠仁歪了歪頭,“那麼——他們不是朋友嗎?”
“……”夜蛾正道垂下頭,“但他不是原本的瀧澤生,是咒靈。”
第二次的死而複生,回來的是誰呢?
***
【總監部】。
江夏凜也看著呈交到麵前的情報,略微煩躁的捏了捏眉心。
又出了亂子。
自那本忽然出現的回憶錄起,穿越局便認定這個世界極有可能是伴侶型工具人瀧澤生的潛逃地,他拿走了作為定位的道具徽章,那麼就極有可能再次回到任務世界——可是除了這份情報,便沒有任何可用的消息了。
江夏凜也摸了摸脖子,那裡曾被開了一個洞,是港口mafia的首領太宰治親自開的槍,他上個世界的任務雖然完成了,成功修正了劇情,也趕走了瀧澤生,可是結果也不怎麼好,係統判定他再也不能回到那個世界,否則就是和瀧澤生一樣的情況,違背常理的“死而複生”。
他的死亡就是世界認定的事實,如果他再次踏入那個世界,首先修正的就應該是他自己。
最有意思的就是那個瀧澤生。
江夏凜也看著資料上的身份照片,碧色眼鏡的年輕人即使在拍證件照,嚴肅著表情,都是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他竟然沒有回去。”
當時領域破開時,江夏凜也甚至以為瀧澤生已經死了,在那個世界又一次得到了死亡。
工具人死後,穿越局那邊就會得到相應的信號,這是他們引以為傲的靈魂定位技術,為了防止員工在任務中喪命。畢竟穿越局才是他們的“家”,這條通道永遠為他們打開。
可是完成任務的江夏凜也回去報備時得知,瀧澤生仍然在潛逃。
修正工具人揉了揉耳朵,他的伴身係統正在他的腦內發出無數警報,說必須要找到五條悟,這才是最最緊要的。
“你在煩心什麼?”
房間內響起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個聲音聽起來並不年輕,也不算年邁,語氣直白,略微輕浮,“看上去很苦惱,一個最強的失蹤就讓你那麼焦頭爛額嗎?”
江夏凜也麵無表情的看向對方,男人的頭頂有一條顯眼的縫合線,彆人不清楚,但是熟知劇情的江夏凜也卻知道他是誰。
羂索,活了千年的咒術師了。
“加茂先生,如果你有情報給我那最好不過。”江夏凜也一板一眼道,“你知道我的目標,我最好奇第三方的那位首領,現在不管是我們抓到的俘虜所描述的長相,還是搜查到的有關他的各種行蹤來看,答案都在推向一個。”
“你是說咒靈?”
“他能夠被人類看到,能夠被攝像機留下影子,即使是咒靈也能成為人類組織的首領。”
羂索頂著加茂的殼子,忽然用奇妙的語氣說了一句話,“你覺得,‘他’是什麼?”
“什麼?”
“那個能被人類看到的咒靈,瀧澤生,是什麼?”
江夏凜也無語的看著他。
然後他說,“我認為他是使用了某種秘術,才達到了這樣混亂怪異的狀態。”
而羂索垂下頭,他的眸光很平靜,瞳孔深處卻竄動著奇異火熱,“如果是第一次死而複生的瀧澤生,大概是你所說的那樣——可是他被強製超度了,這和過咒怨靈的特質很像,如今被最強真切詛咒的產物,你覺得……”
他抬起眸子,眼睛黑漆漆的,直直的盯著江夏凜也,“他是某種進化嗎?”
進化。
啊啊啊。
江夏凜也在心裡懶散且不屑的如此歎道,這老家夥追求了一生的東西,苦心積慮就是為了看到人類咒靈能否進化成新的可能。
那邊羂索興致勃勃的想和他探討人生理想,“如果人人都能以這種方式死而複生呢?”
江夏凜也道,“那就天下大亂。”
“秩序崩壞再重組,人類的勢力會重新分化,咒靈也會登上世界的舞台。”
江夏凜也無所謂道,“哦?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他和這老家夥的目的一致。
自從瀧澤生第一次回來,他的目光就盯準了那個“意外”。
大概是自己的術式能令其的壽命無限延長的關係,他對於忽然歸來的瀧澤生實際上沒有多大興趣,瀧澤生當初或許根本就沒有死,或許隻是通過降靈的方式回歸了,他的最大價值是於五條悟的重要性,於是第一次行動的目的是六眼暗墮計劃。
這是第二次,和第一次不同,這次的瀧澤生是由他看著,被六眼“詛咒”的。
而那個詛咒竟然成功了。
“保有記憶,又是咒靈。”羂索說道,“真想見見他啊——”
他們的目的相同,讓瀧澤生出現在他們麵前。
於是總監部在懷疑第三方存在的用意時,他們是聲討得最歡的那一隊。
江夏凜也並不關心這個突然興起的民間組織,它其實可以和其他詛咒師團夥一樣得到毀滅的結局,即使目前它的勢力在飛速的擴散——畢竟和他的任務沒有一點兒關係。
他不關心這個世界如何發展,也不管他們的命運如何。
“所以你能見他了?”江夏凜也看著羂索意味深長的表情,“你有方法找到他了?”
“他是咒靈嘛。”羂索說道,“正是因為這點,你們才無條件懷疑他會對人類有惡感。”
“也正是因為他是咒靈——所以氣息是掩藏不住的。”
咒靈會找到他。
忽然,他們的房門被敲響,兩個人都收斂了神色,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是最近三個月才被調來的新人,因為能力出眾,一路晉升到了江夏凜也的身邊。
女人說,“江夏先生,出現了新的進展。”
……
兩天之後。
江夏凜也和羂索一起出去了,並不是私自相約,而是發生了一件大事。
能令整個咒術界都震怒的,又要用死刑這種懲罰來作為決斷的,咒殺事件。
死者被倒吊在房梁上,硬生生血液倒流而死,身份都不需要他們花時間去查,看到那幾張臉便能認出來,是咒術界的高層。
倒吊著他們的繩子有些許磨損,顯然死者在生前劇烈的掙紮過,現場有大量的殘穢,但並不出自很多人,而是團夥作案。
“第三方?”
“為什麼突然搞出這種動作,他們的目的不是祓除咒靈得到賞金嗎?”
現場的調查人員竊竊私語,江夏凜也走到一具未被放下的屍體下方,抬頭看向他。
死相很恐怖。
像是生前經受了莫大的精神折磨,在極度的恐懼中死去。
他僵硬的臉上竟然殘存著一絲笑容,像是終於從地獄中解脫,死亡反而像是獎賞。
【基本可以確定了,是瀧澤生。】
江夏凜也的伴身係統忽然說道,【我感受到了工具人徽章的能量波,】
“……看上去身體也沒有收到多大的傷害。”江夏凜也低喃道,“不是因為疼痛而露出這麼麵目全非的表情麼?”
“你們來得好慢啊。”
空曠的車庫內,一個年輕的聲音忽然響起。
因為這個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到讓江夏凜也覺得他的任務下一秒就要完成,於是條件反射的露出了幾分笑意。他回過頭去,果然在一個廢棄集裝箱上看到了——瀧澤生。
穿著常服的瀧澤生,黑白相間的頭發,麵容沒有任何改變。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江夏凜也問道,“在等我們?為什麼?”
他率先咄咄逼人,“這幾個人是你做的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真如我們猜想的那樣,你要報複咒術界?”
“報不報複的……”碧眸青年托著腮說道,“我對那些倒是不在意,但是有一個人,我一定會報複。”
江夏凜也身旁的羂索立刻說道,“是六眼嗎?”
“你是哪位?”瀧澤生打量著他,“加茂家的嗎?”
他擺擺手,“算了,什麼家的不重要,你們兩個對我的態度很微妙啊。”他眯起眼眸,“怎麼,知道我做了那樣的事情後還對我抱有幻想嗎,不當場祓除我嗎?還是說……”
他挑起眉,“你們很想和我有更進一步的交流?”
***
而正是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
黑發碧眸的青年出現在了總監部。
他站在一眾神色精彩紛呈的橘子們麵前,神采飛揚的說道,
“嗨!有想我嗎?”
“我可是想你們想得不得了啊——”
【我會成為橘子。】
【令世界不可或缺的身份是,擁有足夠權力的,官方組織的領頭人。】
幾乎是同一時間——
一個身形消瘦的男人來到了瀧澤生租下的寫字樓,他打量著周圍的布局,稍作停頓,便篤定的朝一個方向走去,然後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頂層。
等他推開頂層那個房間的門,監控室的防衛人員才驚悚的發現,有闖入者?!
竟然有闖入者?!什麼時候!那人避開了他們所有的監控視角,避開了所有防守人員的眼線,就這麼走到了首領的辦公室!他仿佛對這裡了如指掌?!
“怎麼回事?沒有人攔住他嗎?”
“我們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他走的不是正門吧?”
“所以那人是誰?!”
又高又瘦的男人在門口掃視了整個辦公室,從喉嚨裡泄出了一聲輕笑,漸漸的,他笑得渾身發抖,卻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他徑直走入,熟練的避開了房間內的機關,最後膽大包天的坐在了——首領的座位上。
監控室的人發出了爆鳴,“完了!這人到底什麼來頭,想做什麼?!”
下一秒,他們驚恐的發現,男人竟然精準的找到了這個隱藏攝像頭,朝這邊望了過來。
“——你在看嗎?”
第122章 第 122 章
瀧澤生推倒了一個個隔扇, 有幾個位置已經空了。
那裡之前會坐著高層……也就是他們最反感的爛橘子們,空出來的位置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瀧澤生記得他在當工具人時期,曾因為五條悟處處受到桎梏而問過係統, 能不能把高層們直接除掉, 用如此粗暴且乾脆的方式來達到令五條悟“幸福”的結局。
這個提議他其實隻是試探性的一說, 因為瀧澤生知道與高層的周旋是五條悟選擇的結果, 他在當代是斷層式最強,他想做的話沒人能阻止他。
但是係統分辨不出瀧澤生的用意, 它以為這位工具人正在認真的詢問任務是否允許這個劇情走向,於是一板一眼的答道, 【不行,高層在現階段還有用。】
然而它卻奇妙的補充了一句, 【反正他們最後都是要死的。】
——反正他們最後都是要死的。
可能指壽終正寢,可能指他們被屠殺的將來必定會到來。
不過瀧澤生不在意那些了。
因為不管係統允不允許, 這些高層究竟該不該現在死, 都不是現在的他該在意的。
他轉過身來, 在一屋子裡噤若寒蟬的人麵前說, “這個時候應該掌聲歡迎新的上司,我的老朋友們。”
他說到“朋友”一詞時像是牙齒被酸到,帶著奇妙的腔調。
屋裡的人臉色都奇差,一部分是為了這位突然空降且行事風格極為怪異的“新上司”, 一部分是為了那張明明見過無數次此時卻覺得詭異的臉。
更重要的是——
人類。
麵前的瀧澤生是人類。
不是咒靈嗎,不管從哪個情報來看瀧澤生都是咒靈啊。
“你是……”
瀧澤生拿出了一封任命書,“不要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我啊, 我怎麼會不走程序呢?”
咒術總監, 由禦三家推舉,經內閣總理大臣任命。
這其中兩者所代表的權力分量很難說清, 政府和咒術界維持著模糊的平衡,如果將這個位置的推薦票等分的話,禦三家每個家族持一票,政府持三票——那麼,登上這個位置變成了拉攏人心的推牌遊戲。
如今總監部的高層已經推倒了大半,這個統領所有咒術師的地方,自然也能變成一言堂。
瀧澤生說,“我並不會做什麼。”
所有的腥風血雨隻是權力變更時的攪拌劑。
“因為這個組織並不會因為我的到來而停止運作。”
受任儀式,新人交接,成員介紹。
瀧澤生真的就像他所說的那般,按部就班的走了程序。
直到最後,名為紅的女人站在他的麵前,恭敬的說道,“BOSS,恭喜您。”
她簡單的祝賀了一句,說了要緊事,“江夏和加茂兩個人是今早離開的,您要去看看嗎?”
瀧澤生揉了揉眉心,他剛剛處理了所有程序,不可避免的有些疲累,但與身體上的疲憊相比,他的精神卻異常振奮,“我想等一等。”
他現在需要把第三方的勢力光明正大的,大範圍的安排進來。即便提早就計劃好,可是真要挨個交代還要花些時間。
倏然,瀧澤生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續和嘴一禿嚕,驚慌失措的告訴他,“首領,你被偷家了?!”
瀧澤生:“……”
瀧澤生:“說人話。”
“不是…是有個男人潛入了我們的總部,他還坐在你的位置上任意翻看了你的資料……以及,你安全櫃上的鎖有撬開的痕跡,我們檢查過……裡麵的東西沒了!”
瀧澤生:“……”
安全櫃裡沒什麼關於組織的重要東西……除了一些因為私心存的照片。
照片。
瀧澤生猛地拍案而起,“你說什麼?!”
瀧澤生是個很喜歡記錄也愛回憶的人,且那些回憶隻是電子成像並不會令他滿足,他時常喜歡能留下實物的東西,所以理所當然的,他把那些徽章裡記錄下來的,仿佛遊戲成就cd一樣的照片都導出來打印裝訂成相冊了。
那大抵是瀧澤生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雖然對彆人而言是廢紙一堆。
心頭一緊,卻不是因為丟失了重要之物的著急,而是——
瀧澤生覺得自己的耳邊傳來轟鳴一聲,緊接著心臟就開始狂跳。
真奇妙,明明隻是隻言片語罷了。
續和說得顛三倒四的,敘述事情經過時也完全沒有描述闖入者的外貌和言行,但他就是激動了起來。
比他想象得要快……不,不如說事情超出了預料。
瀧澤生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現在呢,那人在哪?”
“……不知道。”續和說這話時聲音低沉,像是因為失職而覺得難堪,“從我們發現他到衝入首領室試圖逮捕他的這段時間內……他就已經逃走了。”
“……”
頓了頓,續和忽然試探道,“BOSS你……難道在房間裡設置了暗道嗎?”
——當然。
那是他根據港口mafia首領室的布局修改的房間,他根據港口mafia總部所分配的功能室,外人看不出門道,隻會覺得那座大廈仿佛是一隻神秘的怪物,而最熟悉他的人卻能在裡麵來去自如。
港口mafia的首領——太宰治。
唯有他會對這裡了如指掌,唯有他會對這個組織產生興趣,唯有他能心安理得的坐在瀧澤生的位置上。
“拿走了我的回憶錄……這不是逼我去見你嗎?”
瀧澤生失笑道,“何必用這種方式……還是說,這成了我們倆重逢的某種情趣?”
可以。
因為這很有趣。
太宰治喜歡有趣的事物,一直如此。
唯有未知令人費解,唯有未知令人著迷。
期盼我去見你,我就去見你。
瀧澤生飛快的處理完後續工作,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回了自己的首領室。
屬下們一個個都跟鵪鶉一樣,就怕他發火,連續和也大氣不敢喘,因為這次的疏漏實在太大了,他們的組織自成立以來……或者說組織前身的時候都沒有犯下這麼大的錯!
如果首領在辦公室怎麼辦,有人竟然堂而皇之的來到了他的麵前,他就這麼遭到了刺殺!
然而令他們覺得匪夷所思的是,瀧澤生竟然沒有第一時間責怪他們。
以“暴力就是威懾力”為建設組織的開題的瀧澤生,竟然沒有因為此事狠涮他們。
不僅如此……
續和看著瀧澤生臉上莫名其妙的笑容,十分鐘了,為什麼一個人能十分鐘都在傻笑,並不是危險的陰笑,那簡直明媚到沒邊兒了!他有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在上揚嗎,已經開心到把這都忘了嗎?
瀧澤生查看了監控。
他分辨出了太宰治對著攝像頭所作的口型,真是遺憾,那個時候他正忙著扒橘子皮,沒有對上頻道。
那麼他現在去哪了?
瀧澤生一瞬間思考了讓下屬地毯式搜索和使用“天眼”的兩種方式,甚至連命令組織內一位專門給人下咒的詛咒師動用咒術鎖定目標方位的想法都一閃而過,最後,他把那些都pass掉,準備一心一意的和太宰治玩這場捉迷藏。
首先,先給五條悟發短信解釋自己會離開一段時間。
那邊秒回:[失聯?]
瀧澤生:[不是,隻是我不會按照計劃呆在總監部或者組織裡,稍微有些變動。]
五條悟:[發生什麼了?]
瀧澤生:[一言難儘,你帶著學生們安心度假就好。]
說是度假,但五條悟其實是呆在了瀧澤生的安全屋內。
加入了符咒元素的安全屋,可以抵擋任何已知形式的追蹤。瀧澤生曾經的任務目標是五條悟,所以係統也第一時間鎖定了他,然而現在,這個世界上顯然沒有以五條悟為目的的工具人了。
穿越局再追加工具人也沒有意義,因為已經過了最佳時間線,而避免多個工具人存在於同一世界本就是他們的行動準則——因為任務之間會存在衝突,工具人會內鬥。
瀧澤生接著打字說道,[你能看到我的定位,我一直開著單方麵共享。]
五條悟:[你要去哪兒?]
瀧澤生:[……大概,會經過好多地方。]
這是一個沒有明確目的的行為。
對於此時的瀧澤生來說無疑是因為發生了“意外”。
五條悟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幾個字。
他太了解瀧澤生了,所以隻是一絲行為的苗頭就能預感到他的想法,“漫無目的的經過很多地方卻要一定去”是因為什麼?尋找?找物,找人?
捉迷藏?
並非帶著驚怒急躁的情緒,所以所找的事物並不是他所厭惡或對他不利的。
“真奇怪啊……”五條悟低喃,“能令這家夥擱置一切行動的是……”
五條悟抬頭,望了望天花板。
炫目的燈光落進他的眼睛裡,卻好像被吞噬了一般並不出彩。
“……總不能是談戀愛了吧?”
***
瀧澤生沒有開車,因為他擔心自己會在地鐵站錯過太宰治。
他想著太宰治可能行走的路線,一步一步的追尋。
他的那本相冊是根據時間線插入的照片,每一張都被細致的塞入塑料保護膜,因為那特彆的珍視心理,瀧澤生還當了回強迫症,確保每一張照片都擺在了保護膜的正中間。
這本相冊的存在可能比那本回憶錄還要令人震撼。
那裡麵記錄著神子稚嫩的少年時期,那個時候他的頭發還是短短的刺毛,眼睛大大的,表情也沒有現在多。
第一個非五條家的照片背景是水族館。
瀧澤生沒有在那裡找到太宰治。
第二個地點是著名櫻吹雪的大道。
這個季節當然沒有花,瀧澤生沿著柏油路跑過,也沒有找到太宰治。
第三個地點是冰激淩店,但是時隔多年早就關門了,網上仍能尋找到那家店存在的痕跡,也能搜尋到那家店曾經的地址,瀧澤生立刻趕了過去。
排除掉一切非這個城市的地點,剩下的可選擇處其實少到足以令他一一排查。
然而即使如此,瀧澤生還是在三個小時後氣喘籲籲的扶住了自己的膝蓋,“這家夥……呼,也太能跑了吧!”
還有嗎?接下來是哪裡?
等等——
瀧澤生在腦內剔除了所有選項,他忽然想到,太宰治最可能去的地點是——
瀧澤生抬頭,看向城市中央那個最高的地標型建築。
觀景台。
瀧澤生立刻動身,他打了輛車去那裡,發覺觀景台這個時間點已經關門了。
“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又高又瘦,長得很俊的男人。”瀧澤生問還沒有下班的保安,“長得和我差不多高,穿著駝色的風衣,領口有一塊質感很好的寶石……對了,他的手腕處有繃帶。”
保安因為瀧澤生焦急的模樣愣了愣,說道,“我對他有印象。”隨後他性格很好的和瀧澤生攀談起來,“因為他很帥嘛,氣質這麼特殊的旅客真的少見,他在安檢的時候還對我笑了一下。”
……對你笑了一下?
瀧澤生的思緒偏了一瞬,
太宰治對你笑了一下?
——這明明是心情很好啊!
謝過保安,瀧澤生一本正經的說自己丟了東西,想破例進去找一下。
安保人員遲疑了一下,隨後就見瀧澤生拿出了一個警察證件,“很重要的東西,我需要進去查看!”
擁有“通行證”一切都好辦,安保人員立刻像得到了準許般放瀧澤生進去了,他乘坐電梯上了頂層,然後走了消防通道,爬上鑲嵌在牆壁上的梯子,直至推開通往頂層的門。
——這扇通常被緊緊鎖著的門被撬開了。
觀景台的高度和港口大廈相似,連風都相似。
瀧澤生進來後就憑借靈敏的感知力察覺這個詭異的地方還有另一個人。
那個人在平穩的呼吸……是啊,平穩的呼吸,太宰治很擅長控製心跳和呼吸,不能因為這點去推測他的情緒。
“完全不是預想中的見麵嘛。”
一個輕快的聲音隨著風傳了過來,瀧澤生克製不住的微微發抖,他覺得自己這個樣子有些遜,所以撇過頭狠揉了一把自己的臉,確定臉部肌肉比較正常後,才轉身麵向那人。
穿著駝色風衣的男人站在觀景台的邊緣,他雙手插著兜,衣角翻飛,蓬亂的發絲輕盈的舞動著。
真奇妙……
明明他們隻是半年沒見而已……為什麼會有一種許久未見的感覺呢?
擁有鳶色眼眸的青年轉過頭來,露出了令瀧澤生感到些微陌生的,輕快溫暖的笑容,
“人會在記憶裡愛上一個人嗎?”
“會啊。”
瀧澤生說,“不過是因為他本來就愛那個人吧。”
第123章 第 123 章
人會在記憶裡愛上一個人嗎?
會。
因為瀧澤生就做過這種事。
他在被穿越局抽去對悟的情感後, 依靠著那絲毫未遺失的記憶,重新愛上了悟。
瀧澤生心緒略微無措的站在原地幾息,他其實想問太宰治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想問他都看到了什麼, 想問他對此時的自己有什麼想法。
然而這些在看到太宰治本人時都變了, 全都清空, 隻剩下了——
【你發生了什麼?】
【你看上去狀態好多了。】
【太好了,當初的分彆並沒有讓你感到不可承受的痛苦, 對嗎?】
隨著那些呼之欲出的想法,瀧澤生不可控的朝太宰治走去。
真奇妙啊……
這仿佛是他們上一次重逢的場景一樣。
上一次站在天台邊緣的太宰治, 也好像遊離於世界的邊緣,他眸裡氤氳著化不開的死氣, 明明是“重逢”那麼開心的時刻,卻好像下一秒就會變成悲劇般彷徨不安。
這次這副輕快的神態又是因為什麼呢?
“讓我感動一下, 這次我來找你, 你立刻就回過頭看我了哎。”
太宰治的眼裡很快的滑過了一絲驚異。
瀧澤生愣了愣, 立即反應過來, “啊,我的頭發是不是讓你很吃驚,畢竟是第一次染了色,但是我還蠻滿意的。”瀧澤生幾步踏過台階, 然後攀上了和太宰治同樣高度的台麵,站在了他的身邊。
碧眸青年朝下看去,觀景台的視角和港口大廈差不多, 幸好他不恐高, 不然此時一定已經因為心理性恐懼變成生理性暈眩嘔吐了。
“這裡的風景很好嗎?”他問道。
鳶眸青年緩緩答道,“是啊, 風景很好。”
“明明都是一樣的城市景色。”
“因為下一秒就會變嘛。”太宰治的神色中帶上了躍躍欲試,他此時的氣質裡夾雜著一絲不可忽視的懶散,表情卻比之前活潑多了,“我現在可以往下跳嗎?”
“這裡嗎,可以等黑天嗎?現在跳下去可能會被人看到,夏天的落日還是很美的,是火燒雲哦。”
“哎——可是我等很久了,就期待著你來了之後往下這麼一跳~”
瀧澤生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裡的手在觸碰到的一瞬間就僵硬住了。
果然。
明明也在緊張啊。
這可是期待已久的重逢,怎麼會有麵上那麼雲淡風輕。
“那就當陪我好了……縱容一下這個任性的,討人厭的,總會食言的混蛋。”
太宰治的視線凝固住。
他機械的轉動眼珠,直視瀧澤生時卻顯得很是溫柔,
“……不會。”
“沒有食言,也不討人厭,任性一下也可以。”
……
天呐,太犯規了。
瀧澤生瞠目結舌的看著他。
然後,理所當然的,太宰治因為他那張臉上的奇怪表情笑了起來,整個人都笑得前仰後合的,惹得瀧澤生心驚膽戰的一手握緊他,一手虛抬著攔在他的身前。
“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小心一些,會掉下去的!”
“生,你的表情就像在說,天呐,機器人說了一個巨冷的笑話,那個笑話誰聽了都覺得尷尬,唯獨把你逗笑了。”
“等等這是什麼奇怪的比喻啊!哎你腳下小心一些……有那麼好笑嗎有那麼好笑嗎?!”
“哈哈……”
笑著笑著……
瀧澤生也跟著笑了起來,
“噗……太宰你今天好奇怪,我就說你也很適合這件衣服的嘛,但是現在可是夏天啊,冷空氣還沒有飄過來你就迫不及待的迎接秋天了嗎?”
他的手觸摸著太宰治的掌心,“沒有出汗,你是人類嗎,還是說你氣血太虛了?”
太宰治凝神看他,“這麼高的地方可一點兒都不熱,笨蛋。”
的確。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吹過來的風都是冷的。
瀧澤生直接邀請他坐下,“看會兒落日吧,等待飛翔的這段時間可是有一堆話要說呢。”
他的聲音帶上了繾綣的意味,“太宰,我很想知道你身上都發生了什麼——你看過我工作的地方了,你已經推算出了我的經曆,對我有了大致的了解……但是我不行,我還沒有鍛煉出你探查人心的本事。”
太宰治順勢坐了下來。
他晃蕩了下兩條腿,竟然哼出了兩聲奇怪曲調的歌來,然後才說,“這麼坦白的方式可太奇怪了。”
“不不不,你要說浪漫。”
瀧澤生張開手臂,“我們現在可是在無人的高空,披著七彩祥雲般的晚霞。”
……
“你走之後,我把位置給了中也……”
港口mafia的首領消失了。
他的消失可以說是悄無聲息,沒人知道他到底是通過何種方式避開眾人的眼線,從那座城市無聲無息的離開的。
但是在他本人的視角來看,這個“逃離”計劃就非常簡單簡陋了,他隻是躲進了愛倫·坡的小說裡,然後吩咐一個下屬將小說在規定時間內帶去港口,向傳遞信物一樣將小說放在一艘貨輪上的指定位置,那名下屬完成任務之後都不會知道自己搬運了港口mafia的首領。
然後——算準時間的太宰治觸碰小說世界,接觸異能力從裡麵出來了。
他帶著瀧澤生曾做過的那份旅遊手冊,成功偷渡到了最近的國家,再以差不多的方式去往彆處。
身份是作為港口mafia的首領室偽造的——他曾預想過和瀧澤生一起逃走的未來,自然也為此做了假身份。
離開了橫濱,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去處。
但是沒有瀧澤生,這個世界到處都很無趣。
而他“帶著”“瀧澤生”。
那個存在於小說世界中的,虛假的瀧澤生。
——“我去了羅琳的電影世界,哈利電影的最後一部在去年就拍攝完畢了,不知道和你重逢的時候趕不趕的上去看首映。”
他每到一個地方,便會將所見所聞傾訴於小說世界的瀧澤生。
那個瀧澤生無比真實,但又是虛假的,所以說什麼都不會懷有芥蒂,因為認真的結果永遠都是落寞。
“這麼看來的話,你就像是魔法世界裡的那些畫像一樣,畫像裡的人物能動,會重複著生前的經典動作,會回答畫外之人的問題,仿佛就是生者一般。”
太宰治對著“瀧澤生”說道,“但是那到底都不是活生生的人,隻是一份留念,一份慰藉。”
“瀧澤生”對他道,“不要這麼說嘛……真正的我又沒有死,你就當我是陪你解悶的玩具不行嗎?”
太宰治輕笑道,“很有自知之明嘛。”
“反正我存在的意義,就是陪在你身邊罷了。”
這句話,不知是不是巧合。
是基於小說瀧澤生的現實問題所造成的“陪伴”局麵,還是基於瀧澤生本源的想法。
太宰治沒有去追究,而是說道,“魔法世界很無聊。”
“因為那裡是小孩子更喜歡的地方嗎?”
“不是。”太宰治說,“因為一個人很無聊。”
……
——“我去看了日照金山。”
“瀧澤生”眨眨眼睛,“怎麼樣?”
“感覺和富士山沒有什麼兩樣。”
“那就當我看過了。”
“你還是當沒看過吧。”
——“法國人有時候太過熱情了。”
“讓我猜猜,你去了薰衣草的故鄉?”
“是啊,但是季節過了,感覺跟進了紫色的夢一樣。”
“有拍照嗎?”
“要看嗎,我把相機帶過來了。”
“瀧澤生”湊上前去,挨著他的腦袋看了看相機小小的顯示器,“哎,你的拍照眼光不錯哎。”忽然,他驚道,“那個人……是蘭波嗎?”
“是啊,他還挺有浪漫情懷的,見到我後還邀請我去喝酒。”
“……然後你在酒館被人騷擾了?”
太宰治黑著臉道,“法國人真是太過熱情了。”
——“我看過極光了,經曆非常的曲折。”
“瀧澤生”問道,“怎麼樣?”
“首先,那裡非常,非常,非常的冷。”鳶眸青年誇張的大呼小叫道,“雪有那麼高!到我的腹部!風也特彆的大!我連站穩都費勁!”
對於那段艱難的經曆,太宰治顯然十分有傾訴欲,“路麵雖然時常有掃雪車經過,但是鋪上白雪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暴風雪真是太恐怖了,可見度連一米都不到,就算是在白天,抬眼看去也什麼都沒有。”
他環住手臂哆嗦了兩下,“而且啊,我還要聯係極光獵人,可惡的俄羅斯人連英語都不會說,追極光的時候必須淩晨,我們追了兩次都沒有見到,坐在麋鹿拉的車上,我屁股都要凍掉了,整個人裹得像個球一樣笨重——”
“瀧澤生”哈哈大笑,“那第三次呢?”
“第三次追到了。”太宰治說,“很美。”
他認真的看著“瀧澤生”,“非常漂亮。”
“漂亮到讓我產生了——真希望你也能來看看啊——的想法。”
“……”
“瀧澤生”對他說,“我會的。”
於是,一次又一次。
他們在小說世界裡相遇。
太宰治的氣質也在這漫長的旅途中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如果他想,他可以一夜之間從令裡世界人膽寒的陰鷙乾部變成文質彬彬還有些跳脫的青年。
他很容易討人喜歡,因為他能一眼看穿麵前交流之人的人格,然後模仿,說著對方願意聽的話。
這也恰恰是太宰治從前不喜的點。
然後——
在旅途過了大半,他仍要繼續時——
小說世界的瀧澤生對他說,“回去吧,太宰。”
“回去?為什麼?我才不要回去當港口mafia 的首領呢。”
“我是說——”碧眸青年笑著對他道,“或許真就如你所說的,我的存在就像魔法世界的畫像一般,我感覺到了‘本體’的信息。”
要如何形容呢?
隻是感覺罷了。
一種,這個世界變得不一樣了的感覺。
太宰治凝固住。
他怔怔的看著麵前的青年,半年以來,他將對方當成情緒的宣泄口,將他當成夢醒之後的慰藉,然後心照不宣的,從未提及那個敏感的話題。
等待,實際上他也沒有多少確定的等待。
他有時甚至在想,冬天啊,慢些到來吧。
結果啊,慢些讓他知道吧。
因為他害怕收到的那個結果會讓他再度絕望,是比之從前更深的絕望。
他鼓起的勇氣會頃刻散去,化為怨恨,哀慟,和一切拉他入地獄的可怕情緒。
如果瀧澤生沒有在冬天回來呢?
或許,或許……
在等待這個結果的時間,這個時期的他,也是幸福的。
懷揣著與摯友重逢的期待,日複一日,如此的幸福。
猝不及防。
這個瀧澤生對他說,那個結果已經到來了。
【我現在回去就能見到他嗎?】
倏然,太宰治竟然緊張起來。
這不奇怪,他之前也緊張過。
然而現在的他幾乎可以稱之為焦慮,他在小說世界內萎靡逃避了幾日,看著瀧澤生給他留的回憶幻象在根據時間走動,他們加入了港口mafia,他們的每一次爭吵每一次談心,再到巷子內悲傷絕望的相擁。
“回去吧。”
“瀧澤生”蹲在他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拿開遮擋住他的麵部的書,“我在等你呢。”
太宰治瞥過眼眸看他,語調懨懨,“你真的在等我嗎?”
“不然呢?”
一種直覺,或者說是推斷。
他將要看到那個結果了。
瀧澤生在做什麼,瀧澤生如何死而複生,他要看到結果了。
“去見他吧。”擁有一雙笑眼的青年說道,“他會欣喜若狂的。”
好。
好。
我去主動見你。
誰說我們的重逢一定要你來找我呢?
……
………………
“然後,我找到了你的組織。”
天台上,太宰治說拿出了瀧澤生的相冊,“結果你也看到了,我發現了有意思的東西——如果你現在要怪我私自拿走它的話,我就把它從這裡丟下去。”
“怎麼可能。”瀧澤生笑道,“因為這裡麵有你啊。”
這裡麵可不止有五條悟。
所以,它所包含的信息量便耐人尋味起來。
但是太好了……
瀧澤生想,
太好了,太宰治主動邁出了一步,去完成他們遺憾的“旅遊圖鑒”。
太宰治說,“好奇怪啊,生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吧,這個人又是誰?”
“在那之前——”
瀧澤生沉下眸子,“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他拉住太宰治的手,趁著暮色,和他於天台一躍而下。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瀧澤生摟住太宰治的腰,緊緊的抱住他。
“……”
這個夜晚並沒有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
空中的兩人被一條金色的鎖鏈纏住,在未落地之前就把他們甩入了一扇窗口。
瀧澤生矯捷的站穩,然後對著太宰治笑嘻嘻道,“怎麼樣,我技術不錯吧?”
太宰治:“……”
瀧澤生:“以後想玩高空蹦迪記得還來找我哦,我現在已經很熟練了。”
太宰治:“………………”
太宰治:“重要的事是指什麼?”
瀧澤生彎起唇角,
那是一個,仿佛什麼如他所料的笑容,“是算賬的時間了。”
***
手機內有悟的信息。
他在問他為什麼還沒有到。
瀧澤生仔細的回過之後,驅車帶著太宰治往目的地趕去。
他們來到了那處廢棄工廠。
那裡顯然發生了戰鬥。
視野之內,殘垣斷壁,濃霧衝天,咒力的殘穢處處都是——這場戰鬥的參與者起碼超過了十個。
太宰治好奇的看了看這個場景,“異能力者的戰鬥嗎?”
“不是,但是差不多。”瀧澤生說,“你是不是從我的徽章上刮去了一角?”
“是哦。”太宰治答得乾脆,“因為你那麼寶貝那東西,我怎麼可能不對它做什麼。”
徽章是世界的坐標。
瀧澤生從很早之前便意識到,徽章之間的吸引性——它能在混亂的世界夾縫和洪流中構建出完整堅固的待機室,源於它的本質。
就如同“書”一般,它是個很神奇的東西。
他可以根據徽章任意穿梭於不同世界中,那麼如果,徽章碎掉了呢?
他在第一次被抓回穿越局時的瘋狂舉動,並非失去理智。
如果再大膽一些,再大膽一些。
讓這些世界融合為一個——
那麼它變成什麼樣子了?
……
走近這處戰場唯一還算完好的地帶,瀧澤生看到了幾個奄奄一息的家夥。
並不說受了什麼傷,他們的外表看上去隻有一些擦傷,淤青,骨折,如果肋骨沒有刺穿肺部,那麼他們可以苟延殘喘很長時間,隨著每一次生命的呼吸而感受痛苦。
被“重點關照”的有兩個人。
一個頭上有縫合線的家夥,還有一個是江夏凜也。
江夏凜也受的傷是最輕的,大概是因為他一點兒也不抗打。
但是他的狀態卻是最差的。
仿佛經過了一輪又一輪的精神折磨,他的眼神混沌而恍惚,偶爾的幾次聚焦也隻停留極短的時間,很快就隨著喉間的嗚咽而變得混亂不堪,仿佛墮入了精神的煉獄。
是的,精神煉獄。
那可真是瀧澤生熟悉的狀態。
“你們來了?”
集裝箱上,長得和瀧澤生一模一樣的青年轉過了臉來,“太慢了,比計劃的要晚兩個小時。”
太宰治愣了一下。
他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咒靈,然後轉過眸子,緊緊盯著那個同樣擁有著熟悉麵容的男人。
瀧澤生問道,“多長時間了?”
“從中術式來算的話,十一個小時了。”
“我記得我當時是過了七個小時。”瀧澤生走到江夏凜也的身邊,“他有什麼反應嗎?”
說到這個,咒靈似乎興奮了起來。
他討厭人類的惡劣因子在作祟,被允許使用“咒術”傷害人類後,便沒有心軟放水一說。
——咒術。
這隻由最強於離彆的苦痛中催生出來的咒靈,能力名為【精神煉獄】。
和【腦髓地獄】簡直相得益彰。
“第一個小時,他還蠻堅定的——似乎本身就有精神增強/影響類的能力,所以完全能分辨虛實之間。”
“第二個小時,他的體力嚴重流失,於是試圖用自殘的方式來保持清醒,諾,他的手指因為摳挖地麵而血肉模糊了。”
“第三個小時,他似乎看到了最無法接受的情景,癱倒在地上大口喘氣,嘶聲慘叫了好久。”
“對了,因為你教過我,他會在腦子裡和另一個存在說話,所以我主動屏蔽了他的腦電波——畢竟是我的術式世界,腦電波這種東西在我的術式中是存在的。”
“第五個小時,他沒有掙紮反抗的辦法,又被我的術式拉入了噩夢。”
“第六個小時,其實比較偏向於現在的狀態了,哦,想起來了,他是在第三個小時失禁的,這點上你是不是要比他強一些?”
“第七個小時……”
咒靈詳細的說著中術人的反應。
“第八個小時,他的眼淚流乾了,而且狀態變得很奇怪。”
“第九個小時,我覺得他好像要死了,所以給了他一點兒休息的時間,畢竟精力足了才能迎接下一場風暴嘛。”
“第十個小時,他對我說:讓我見他。”
咒靈生道,“他認識你哎。”
瀧澤生看著江夏凜也。
他們的初印象其實不錯。
但是那個讓瀧澤生覺得不錯的江夏凜也隻是一張穿越局的“身份卡”罷了。
有些可惜。
“見到我了,想說什麼嗎?”
江夏凜也似乎得知了什麼,大概是咒靈生停止術式,令他休息的第九個小時裡發生的,“……你,到底做了什麼?”
“顯而易見。”
江夏凜也沒有爬起來。
他黑沉的眸子凝視著瀧澤生,沙啞的說道,“我被認定為‘死亡’了。”
“你為什麼沒有?”
“這句話說得,難道我真那麼蠢,一直讓你們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來逮捕我嗎?”
瀧澤生哼笑了幾聲,“太宰,你帶著書頁呢,對吧。”
太宰治從衣服內側的口袋中掏出了那張書頁。
書頁外麵包著保護膜,他隻大致看了一眼就放回了懷裡,因為怕書頁被損壞。
“上麵寫了什麼?”
世界融合之後——
會發生什麼呢?
【1999年十二月21日,十二歲的瀧澤生成為了六眼的近侍……
一月4日,瀧澤生被五條籠帶著人圍堵,他打掉了五條籠的兩顆牙。
二月3日,五條宏也給了瀧澤生一隻詛咒玩偶,說是特殊的咒具,能抵擋大部分的遠程詛咒,隻是需要祭品……
2007年十二月,二十歲的瀧澤生身負詛咒隻身前往詛咒師團夥A的老巢,失蹤。
2008年二月,身負詛咒而身體縮小的瀧澤生出現在了橫濱,因其長得和森鷗外的故人很像,森鷗外為其尋找了住處。
2009年三月,瀧澤生結識了中原中也,同年加入了羊。
2010年四月,瀧澤生在河邊撿到了14歲的太宰治……
2014年11月,身體年齡為二十歲的瀧澤生和太宰治被逼到絕境,但幸運脫身,製造了於巷中死去的假象……
2015年,詐死逃脫的瀧澤生接收了森鷗外為他準備的新的身份,被托付於警察照顧,同年進行臥底任務。
2017年,瀧澤生借克隆體的死亡,從臥底的組織中脫身。
2017年 ,瀧澤生與27歲的五條悟相會,因身負當年的詛咒,所以被誤認為過咒怨靈。
2017年十二月,瀧澤生被“強製超度”,然而此術式對他並不起效果,反而因為術式對抗,將瀧澤生傳送至世界未知的角落。
2018年一月13日,瀧澤生出現在了海邊,被森所救。
二月25日,港口mafia的首領太宰治徹底調查出了當年不死軍團的全部真相,以及設計殺害瀧澤生的人。
三月5日,瀧澤生並未身死的消息在橫濱各勢力組織裡傳得沸沸揚揚,他們決定去探究這次事件的真相。
三月28日,瀧澤生受到了異能力者夢野久作的襲擊,精神崩潰。
三月28日,瀧澤生受到了江夏凜也的襲擊。
三月29日,淩晨,港口mafia受到了荒霸吐試驗體的襲擊。
三月29日,瀧澤生在戰鬥中失蹤。
三月29日,江夏凜也被殺死。
四月1日,事件真相大白,當年的一切都隻是一場計謀,是太宰治設下的,為了讓瀧澤生在政府高層的追擊下全身而退的假死計劃,目的是將江夏凜也的真麵目揭穿。
四月2日,異能特務科追查了那間暗巷裡過去發生的具體事情,放出情報,確定瀧澤生當年並未身死。
四月3日,瀧澤生墳墓被挖開,裡麵隻有一盆骨灰,骨灰由哪具屍體焚煉而成不得而知。
四月4日,中原中也成為了港口mafia的暫代首領。瀧澤生開始計劃第三方的建立。
四月5日,原港口mafia的首領太宰治離開了橫濱,根據旅行圖鑒的路線走……
……
……
八月13日,小說世界的瀧澤生說,回去吧,太宰。
八月23日,太宰治和瀧澤生重逢了。
……大雪紛飛的那一天,失蹤的瀧澤生會出現在橫濱】
這滿滿一頁紙上,寫的都是瀧澤生的“一生”。
不死軍團的瀧澤生已經被政府認定為抹殺了,那便不存在好了,反正書篡改現實後,森鷗外和與謝野晶子的記憶並不會消失。
在爆炸中死去的是臥底瀧澤生的克隆體,這是連事發現場的人都“承認且相信”的。
看。
這才是這個故事最終的結果。
現在這個世界屬於全新的世界。
“看啊,你所仰仗的劇情設定,那些你可以任意撥動修改的前提——如今已經不存在了。”
“你竟然……”江夏凜也在他提起“書頁”時便得到了答案。
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因為成為了“劇情”中不可或缺的一員,所以被認定為“正常”了嗎?
“那麼……這位工具人先生。”瀧澤生蹲在他的麵前,“我是位正在被通緝的叛逃者——這不是你們所認定的嗎?既然都這樣了,就該做好我會‘胡作非為’的心理準備。”
瀧澤生對他輕快的笑道,“你上黑名單啦~”
他的聲音猛地沉了下去,
“而我沒有死。”
“世界已經不承認我的死亡了。”
這才是——死而複生!!!
不是唯心的,是客觀的事實!
這個被所謂“劇情”所框住的世界。
屬於它本身!
“為什麼……”
江夏凜也身體震動,似是不甘,似是不解,他執拗的問道,“為什麼你在經曆了那樣的痛苦後,還不願意離開?”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很熱愛生活。
有過痛苦的幾次。
但是痛苦也是生活。”
瀧澤生彎起那雙充滿生機的綠色眼睛,
“當然啦,你可能不太懂。”
因為——
這需要很多力量,很多傲氣,或者很多愛,才相信人的行動是有價值的,相信生命勝過死亡。
【親愛的穿越局:
首先感謝你們對我的教導,給予了我開啟新的人生的機會。
然而我是個背叛者。
我也僅僅背叛了你們。
我會逃,一直逃下去,處心積慮,不惜一切。
我已然死而複生。
從此以後我也依然會——
去追尋我想要的,
——自由。】
第124章 第 124 章
江夏凜也即將離開時, 眸裡暗淡一片,似乎是精神過於疲憊。
他擠出最後一口氣說,“你的精神裡, 明明存在過‘自殺’的念頭。”
瀧澤生有些詫異, “從哪裡得出來的結論?偵測精神的係統, 還是你的異能力?……啊…大概也是因為我表現出了頹廢的模樣吧, 不過你沒有讀過加繆的手記嗎?”
碧眸青年朗聲道,“——除了沒用的□□自殺和精神逃避, 第三種自殺的態度是堅持奮鬥,對抗人生的荒謬。”
聽到話音的太宰治瞳眸微動。
瀧澤生又道, “最大的痛苦,往往與最強的快感有著相似的麵孔……而這兩種極端往往隻在一念之差, 一步之遙,所以我怎麼會任由自己墮落, 然後放著幾乎被捧到眼前的機會不去抓呢?”
“捧到眼前的機會…?”江夏凜也咳嗽著笑了起來, “你管這些叫機會?哈哈哈……”
他笑著笑著不由自主的轉動眼珠, 看向了一旁插兜而站的太宰治, 他們對上了視線,江夏凜也不禁感歎,“真是可怕的眼神呐……原來你的眼睛裡也會藏著明晃晃的怒意和恨意,但是即便這樣你都不發一言, 咳……是因為覺得現在是我和他的場合嗎?”
瀧澤生立刻說,“太宰,如果你想跟他說些什麼的話, 就趁現在哦。”
太宰治聲音平淡, “沒什麼好說的。”
反正他們之間的淵源從來都是瀧澤生。
“嗯,現在和他說話, 就像傾聽亡者的遺言錄,但是我還蠻想他在掙紮一會兒的。”
瀧澤生在倉庫的一角掛上了一個攝像頭,偽造成監控視角,他揚聲道,“那個誰~稍微做一些殘暴的行為吧!”
儘職當一個背景板的咒靈生不滿道,“太過分了,連我的名字都不叫。”
他的指尖凝聚出了能夠輕易將人類的肉/體穿透的咒力,朝江夏凜也走去。
太宰治已經熟練謹慎的走到了“監控”死角,他輕輕問道,“這是做什麼?”
“保留證據,‘他身死’的證據,回去給彆的家夥們一個交代,雖然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實質性作用,但是有比沒有強嘛。”
順便讓這個世界進一步認知到,江夏凜也已經死了。
擁有實體的咒靈麵無表情的將手穿透了人類的軀體。
也不是麵無表情,他似乎隱隱帶著笑意,比起嗜血殺意,瀧澤生覺得那一抹轉瞬即逝的笑容更詭譎古怪些,帶著咒靈這種生物特有的神經質,像是快意。
……對了……
這個東西和他有不得了的聯係……
他恨這個修正工具人嗎?
江夏凜也並沒有發出痛呼慘叫。
可能他在精神煉獄裡受到的折磨遠比身體上的疼痛嚴重得多,也可能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一陣寂靜。
寂靜到瀧澤生覺得呼吸幾不可聞的江夏凜也已經失去意識了,可就在這時,一聲模糊的,音節都吞掉的低語傳了過來,
“……倒了八輩子黴了…碰上了你的任務……”
瀧澤生想了想,
他同樣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我還是幸運的…簡直中大獎了……”
他可不會覺得執行這工具人的任務是倒黴。
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另一個人。
一個加茂。
“這個啊,這個要有意思多了!”
咒靈生湊到加茂旁邊說道,“這個人不會死哎!他好像沒有極限一樣,我都已經這麼打他了,他還是能有一口氣在,然後我就發現——”
他蹲下身,當著瀧澤生的麵掀開了男人的頭蓋骨。
“他腦子不一樣!”
這個人的大腦——不,從顏色到形態都不像正常的腦子!
被掀了頭蓋骨,加茂卻仍在“呼吸”,但他早已被咒靈生磋磨了精力和體力,蔫蔫的任他人擺弄。
“從這裡,這裡,你看,這個大腦像是連接了身體的神經一樣,這不就是‘禦屍’嘛!”咒靈生興致勃勃道,“這個家夥不僅有號召加茂的權力,還有搖咒靈的能力!”
這人的身份,瀧澤生其實知道。
係統時常會給他一些“劇透”,他也在這個人手上栽過,再結合江夏凜也的動向,瀧澤生很快就推斷出了這個人的存在和意圖。
由此也可以製定計劃。
由這個隻能稱之為奇跡的咒靈,世人無法理解的最強詛咒引出的“意外發展”。
咒靈生說,“他非常想知道我是什麼東西。”
“在他的認知裡,我大概是‘新人類’吧,好像咒靈那邊都是這麼看待我的,因為我不會老,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死,能被非術師看到,擁有強健的肉/體,還有一張非凡的臉!”
他習慣性耍皮了一下,與瀧澤生解釋情況時,目光卻投向了太宰治。
他說的這些名詞,這個人應該都很陌生。
但是鳶眸青年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出異議,他安靜得太異常了,像是撇去所有猜疑和功利心……隻需要觀看瀧澤生給他展現的東西就行了。
“搖了多少人來?”
“不知道,悟去打了。”
咒靈生陰陽怪氣道,“這個家夥人緣超~好,我表現出了對他們的認同,外加了些精神控製,現狀如你所見——他的武力值其實很一般,完全不能看呐,但大概活得時間太久了,心眼子長得比較多,基本不會硬碰硬。”
瀧澤生讓咒靈生把他挖出來。
咒靈生臉色古怪,“好惡心。”
“挖出來的話,這東西會死嗎?”
“可能吧。”
瀧澤生讓他挖出來。
他的碧色眼睛顯得有些陰翳,直直的看著羂索。
“挖出來,死了就死了,沒死就先封印。”
後續的處理交給悟就好,他雖然此時不在這,但這處空間到處都是他的咒力殘穢,他應該就在附近。
現場的屍體瀧澤生會叫總監部的人來辦,他回收了手動監控器,又巡查了一遍周圍,發消息問悟需不需要幫忙,五條悟沒有回他,可能在打架吧。
確定身邊已經沒有威脅,太宰治這才拿出了“書”的一頁,他在瀧澤生靠近時用略恍惚的語氣說,“感覺差一點,這張紙就不夠用了,正反麵都被寫滿了。”
瀧澤生湊在他腦袋旁邊一起看著上麵的內容,內心仍然難抑激動。
以徽章融合世界隻是猜想,事實上他親自做的篡改舉動便是這本書。
他在自己的領域中於倉皇寫下了補足自己bug文字,讓“死而複生”變為“不死”,時間太過匆忙,他沒有寫滿,好在太宰治能夠意會到他要做什麼,並且能寫下邏輯縝密的細節。
世界融合靠的是什麼他並不清楚,但直覺上,這本能夠更改世界的“本源”一定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賭對了。
他賭對了!
瀧澤生越想越興奮,他猛地抱起太宰治原地轉圈,“哈哈哈哈老子總算掰回了一局!!”
太宰治瞳孔一縮,很快便反應過來,他迅速塞好“書”然後比了個歡呼的手勢,任情緒震蕩的瀧澤生帶著他轉來轉去,雙腳落地後還很默契的和他擊了下掌,用精力十足的語調喊道,“耶!”
瀧澤生:“多虧了你!太宰!隻有寫出邏輯通暢,具有可行性的故事才會被‘書’錄入並發揮實際笑意,真虧得你在那種情況下都能——”
太宰治:“就是在那種情況下,才能。”
鳶眸青年麵色平靜,瀧澤生卻燙得一縮手,但因為那是他們共同擁有的回憶,所以他也坦然且慶幸,他說,“對了,你之前問我相冊裡的那個人是誰……”
“你們在做什麼?”
突然,一個微妙的聲音響起。
瀧澤生回頭,就見五條悟頂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看著他們。
“……”
也不是麵無表情,準確來說他好像還有些懵。
他沒有戴墨鏡或眼罩,白發落在額前,因為打鬥而有些淩亂。神色的立領製服擋住了他的脖子,也若有若無的掩住了他一小部分下巴。
“悟,你已經解決了嗎?”
“解決了哦,畢竟我是最強嘛。”
瀧澤生衝過去激動的和他擁抱,“乾得好!”
白發青年接住他,手搭在他的背上輕拍著,清冷的眸子卻看向了瀧澤生的身後,那個插著兜,也在打量著他的鳶眸青年。
一瞬間,兩種不同卻同樣敏銳高效的探查方式啟動,兩人飛速的獲取著對方的信息。
六眼無與倫比的感知萬物的能力,以及太宰治一打眼便在窺探人格的天賦。
瀧澤生抱了一會兒就察覺不對勁,他衝過來的時候五條悟細微的踉蹌了一下,“等等悟,你很累嗎?”
他推開五條悟捧住他的臉,白發青年一收剛剛看著太宰治的精明表情,露出了少許疲憊的姿態,順勢往瀧澤生身上一倒,“好累啊生~我剛剛解決掉了幾個特級你知道嗎?”
“兩個?三個?”瀧澤生托住他,“傑呢?”
“正在試用新收的咒靈。”
瀧澤生下意識想要背起他,因為五條悟此時的身體如同完全脫力了一般沉重,“你很累嗎,我帶你回去?”
五條悟伸長手臂摟住他的脖子,用含著笑意的喑啞嗓音貼在他耳邊說,“好啊。”
“……”
這個聲音很近,呼著熱氣,連瀧澤生都感到了旖旎的意味。
咒靈生左看看右看看,他更為好奇的是“太宰治”。
他早就按捺不住了,他的記憶中,有這個人存在。
他本能的作出了一個反應,對太宰治說,“你累嗎,要背嗎?”
太宰治:“……”
太宰治朝旁邊移了一步,“不要。”
咒靈生睜著澄澈的眼睛,“我覺得你其實是想要的……啊,其實比起想要一個背背,你更想要的是關注度。”
“……這位先生,用這種話來試探彆人的內心是很不禮貌的哦。”
“略,人類的禮儀跟我有什麼關係。”
任何人身處這個環境中都會感到不適,因為太陌生了,這些人說著陌生的詞彙,有詭譎的無法用常理來形容的身份,可太宰治卻能飛快的理清他們之間的關係,比如這個和瀧澤生長相一樣卻明顯不是統一內核的“非人生物”,又比如那位明顯和瀧澤生親昵且帶有特殊占有欲的白發青年。
瀧澤生的相冊中就是他。
多麼顯而易見,那張臉有著張揚的存在感,還露出了和照片中一樣的孩子氣。
喜歡用搞怪姿勢拍照的五條悟,此時兩腿一蹦就到了瀧澤生的背上,而瀧澤生也穩穩的接住了他,“你好像完全沒有參與戰鬥啊生……”
“因為有句話說得好——”瀧澤生咧唇嬉笑道,“五條悟隻有在一個人的時候才是最強的。”
五條悟伸頭瞅向他的側臉,“理論而言是這樣說沒錯,但是……”
“開玩笑的。”瀧澤生道,“我怎麼願意讓你一個人。”
“那麼——”
白發青年勾起了唇角,他在瀧澤生的視線死角內看向了太宰治,很奇妙的,雖然五條悟喜歡在學生被人搭訕時開一些爭寵般的玩笑,但玩笑畢竟是玩樂的心態,此時卻添了幾分認真,“這難道是一輩子在一起的誓言嗎?”
類似的黏糊話瀧澤生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他連連應道,“是啊是啊。”
“……”
太宰治收回目光。
非常無聊且樸素的……幼稚的宣誓主權。
但是……的確很成功。
太宰治若有所思的看著瀧澤生,
“朋友”之間也是會有爭奪欲的,但是並不會那麼著急,如同劃分界限般明晃晃的警告。朋友,家人,同伴,都不具備“唯一性”,但是有一種關係——
鳶色眼眸微微下移,落在了瀧澤生指間的戒指上。
他從剛才其實就有疑慮了,那個通常作為裝飾品的戒指,瀧澤生之前也戴過……但他更習慣戴在右手的食指上,突然轉變習慣一定是因為發生了什麼。
半晌,太宰治微微睜圓眼睛,眸中滑過一絲意外和了然。
隨後他低垂下眼瞼,肩膀輕微的沉了下去,連帶著頭顱和流動的眼波。
……嗬……
“太宰,我們先離開這裡吧,待會兒我派人來處理。”
忙著和五條悟說話的青年也並沒有忘記太宰治,他緊接著就聽到了五條悟小小的嘁了一聲。
瀧澤生:“?”
***
瀧澤生的車內,似乎有人為了副駕駛座而陷入了隱晦的爭鬥。
瀧澤生比他們更早的想到了這個情況!
他讓咒靈生坐到了副駕駛,自己坐到了駕駛位,讓太宰和悟坐在後麵!
場麵一度變得十分奇怪。
咒靈生還在打量著太宰治,瀧澤生叫他係上安全帶,但並沒有開車離開的意思,因為傑還需要等一會兒才到。
他當然明白現在的處境,沒錯!就是那個!傳說中的修羅場!
他瀧澤生可是被穿越局定義為情感豐富情商不錯的男人!
“讓我想想該怎麼介紹給你們認識……”
瀧澤生的目光落在了太宰治的胸口,那衣服內襯裡的書頁上有一個完整的故事線。
但是那個故事線缺少了一個重要的東西。
那便是瀧澤生的“動機”。
他在不同的階段所擁有的感情的起點。
“因為我已經將一切都打亂了,所以告訴你們也沒關係了。”瀧澤生將椅背調低,這樣身後的兩人便能看到他的臉。“悟,太宰,其實我抱有相同的目的接近了你們。”
這句話已經足夠駭人。
五條悟當即吐出了一個詞,“人渣?”
“當然不是啊!我是那樣的人嗎?!”碧眸青年大呼,“簡單來說,就是我能從你們身上獲取某種東西,類似於“成就”,“績效”,“結果”那樣的,接近你們就像我的工作。”
“……更渣了。”
“悟……”瀧澤生低下語調喚道,“我知道你在指什麼。”、
“離開你之後,我有了第二個目標,那個人就是太宰治。”
這句話說明了先後順序,也表明了他們“身份性質”的相同。
太宰治瞥過眸,發現白發青年也在注視自己。
這一次的注視仍然帶著看透人格的試探和仔細,但似乎多了彆的東西。
太宰治知道那是什麼。
喜愛便會萌生“占有欲”,而占有欲無法被滿足時,感受到威脅時,便會誕生“嫉妒”。
可是成年人並不會將這種情緒裸露出來。
因為嫉妒來源於自我認知中的不可比擬。
太宰治勾起一個虛無的笑。
嫉妒我什麼?因為我陪伴了他嗎?
可是瀧澤一直忘不掉的人在他的記憶中——是你。
“不行,太抽象了,你完全沒有交代背景嘛,我也根本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認識這個繃帶男的。”五條悟靠在椅背上,“而且這個繃帶男和我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的,生你的審美真多變。”
瀧澤生說,“並不是看相貌鎖定目標的……”
“性格?家世?年齡?能力?”五條悟彎起嘴角,笑意卻很寡淡,“你對標的是誰?”
瀧澤生斬釘截鐵的說,“你們兩個擁有完全不同的人格,是獨立的個體。”
咒靈生這時插話道,“哈哈,我看你怎麼收場……”
三個人的視線立刻轉向了他,咒靈生露出了沉思的表情,隨後惡劣道,“我再加一個籌碼吧,你們要不要猜猜我是誰?”
雖然措辭是“你們”,咒靈生卻直直的盯著太宰治,“如你所見,我們可不是什麼雙生子,那麼我是怎麼誕生的呢,你好奇嗎?”
太宰治露出了吃壞肚子的表情,“完全,不會。你的性格好惡劣,真的和生有關係嗎?”
五條悟:“隻要擁有眼睛的話一下子就能知道他和生關係匪淺吧,他應該是我和生共同的產物吧。”
太宰治:“真是糟糕的形容呢,沒有猜錯的話這個東西由執念而生——也就是說,並不具備雙向,而是單向的濃厚情緒堆積而成。”
五條悟:“毫不留情呐……不過能催生出這麼個東西,我還是相當了不起的!畢竟這也是生在場確認的嘛~”
太宰治:“那看來過程十分痛苦。”
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飄忽的,略帶了一些惡意,又帶了一些失落,可打眼看上去隻剩下浮於表麵的輕佻,這個笑容讓瀧澤生心驚肉跳。
他莫名奇妙的懂了。
那是一種含有自嘲意味的落寞。
原來極致的情感並不唯一。
原來那樣的生離死彆……
瀧澤生雙手比叉,“STOP!”
兩個人瞥眸看過來,然後同時朝離彼此更遠的方向靠了靠。
瀧澤生:“……”
瀧澤生:雖然員工手冊沒教,但是這種情況是個人都知道為什麼——
他輕呼了一口氣,聲音繾綣而溫柔,“那我可要說一個更過分的了……”
“我還有第三個目標。”
兩個人登時看了過來,表情出奇的一致。
瀧澤生斜倚著駕駛座,將臉頰抵在了椅背上,黑色的發絲蓬亂的搭在額前。
“我總共有三趟旅行。”
他低低說道,忽然發現兩個人的呼吸變了。
“接下來我會更細致的給你們講,單獨也好,大家都在的場合也好,如果你們不會感到不適的話……悟,還記得我們相遇那天我買的禮物嗎,那是準備送給太宰的,太宰,悟的事情你大概已經猜測得差不多了,因為你看過那本相冊,然後……”他有些混亂,卻極力的剖白著,“我的身體死亡後,還保有意識,你們可以理解為某種術式,異能,總之是那樣的東西,我曾說不惜一切也會回到你們身邊,所能仰仗的便是……”
“所以,你死了三次?”
瀧澤生愣了一下。
他的臉被五條悟托起,
“你死了三次?”
何止三次。
瀧澤生下意識道,“沒有,隻能說是身體承受不住物理傷害,不能用了而已……”
“哈?”
五條悟發出了一聲不可置信的氣音。
原來這樣的生離死彆不止一次兩次。
那一刻——
糾結,彆扭,全部化為泡影。
他們所看到的——唯有千瘡百孔的瀧澤生。
那個青年所經曆的已經具象化到了外表。
樣貌,氣質,習慣。
“你啊……”
五條悟說,“這點才是最重要的吧,才是最該說的吧。”
“你應該強調自己為了回來做了什麼,然後得意洋洋的找我邀功才是。”
瀧澤生呐呐,“應該是道歉……”
下一刻,瀧澤生慌忙起身伸出手去,接住了五條悟脫力倒下的身體。
“悟?”
最強失去了意識,短暫的。
瀧澤生立刻調低了座位,然後跨到了後座。
多虧了這輛豪車,自由活動的空間足夠他們伸展下手腳。
五條悟軟趴趴的靠在了瀧澤生懷裡,碧眸青年急切的觀察他的狀態,隨後鬆了一口氣,“…累了……畢竟打了很長的一架啊……”
他擠了擠太宰治,對他露出了一個討巧的笑容,“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接下來還有事情要拜托你,太宰。”
第125章 第 125 章
瀧澤生租下的那棟寫字樓的頂層辦公室裡, 正在發生一場沒有意外的拉鋸戰。
“不要!NO!放我走!我已經卸任了!接下來應當是美麗的退休時間!”
太宰治扒著門框試圖離開,瀧澤生拽著他的胳膊笑嘻嘻的朝後拉,“說得太無情了太宰, 我現在正是缺人手的時候, 你來了我太安心了, 來當我的‘乾部’怎麼樣?”
“說什麼乾部啊, 我不僅需要重新工作還降級了!這就好像月薪30萬的員工被迫跳槽,結果一年隻能拿30萬一樣!還是詐騙親友局!”
瀧澤生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給你開一樣的工資,不過太宰你竟然是會在意薪水的人啊, 放心吧,我會把你從頭到腳的行頭都置辦得華麗貴氣, 包你走在路上的時候都會被混混心動打劫!”
“不要轉移話題啊,看我這身衣服, 我已經改邪歸正了, 我的履曆已經乾乾淨淨!”
“哎?這身衣服?駝色的確很適合你啦, 我的組織不需要你穿製服, 這點上你可以隨心所欲,況且我們也不是什麼違法組織,馬上還要和政府那邊建立長期發展關係呢。”
太宰治掙紮,“無情!黑心!”
“怎麼能這麼說?看啊太宰,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瀧澤生把他買的那副領帶拿出來,然後當著本人打開了包裝盒,那張被他塗鴉的賀卡正正擺在中央。
太宰治:“……”
太宰治:“你的畫技完全沒有進步啊……”
“不生動嗎?不形象嗎?這叫掌握了精華!”
太宰治把那張賀卡拿了起來。
冬日, 烈酒, 高歌,跳舞。
幾個圖像信號向太宰治傳達了這樣的信息。
“什麼時候買的?”
“幾天前。”
原來不是在他們重逢後現買的。
太宰治接過禮品盒, 瀧澤生覺得他此時的眼神竟然有些清澈。
“我的眼光不錯吧。”他得意道。
太宰治沉默一會兒,說,“領帶,配西裝,還是工作要穿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的旁邊,續和麵無表情,實則已經麻木的看著這一幕,如果他有背景特效,那麼一定是風中淩亂。
已知,駝色風衣的男人是之前潛入BOSS辦公室的入侵者。
而現在,BOSS正和他相談甚歡,兩人明顯是熟稔的朋友關係。
再根據他們談話的內容推斷,這位入侵者即將成為他們的上司。
他們這些部下什麼感想?那當然是慶幸,雖然他們因為看門不利戰戰兢兢了許久,就怕BOSS問罪,但是現在可以坦蕩的說:啊,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入侵者,那是首領的朋友來串門了!他們怎麼能去攔這麼一個大人物呢?他們應該恭恭敬敬的讓那位先生進來,然後為他沏茶。
夠了。
續和主動收回發散的思維,雙目無神的看著麵前吵吵鬨鬨的兩個人。
陌生,真陌生,兩個人都很陌生。
尤其是瀧澤,隻要眼睛不瞎就知道他很高興。
太宰治掙紮無果,控訴道,“這是人口買賣!這是非法拘禁!”
瀧澤生拿出了勞務合同,“當然啦,是本人同意的賣身契,是本人自願留在這裡的。”他的眼睛仿佛在說他已經看穿一切,聲音變得溫和,“幫幫我,太宰,我一個人可太累了。”
太宰治看著他,“那個人呢?”
“誰?”
“長了一張帥哥臉的幼稚鬼。”
“啊?悟嗎?”瀧澤生抬眸,“他現在正在總監部,和政府那邊的人協商,我之前乾脆利落的讓很多高層卸任了,現在那些位置空缺,需要補上新的人,我的人代替了一部分,所以那邊不算全麵崩塌,是還能繼續演下去的地步,順帶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