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沒幾分溫度的陽光斜照山坡,在草地上撒下金粉,叫那一片綠意泛起點點金光。
初春至,冬季的寒意還未撤去,刺骨的寒風從昨夜墨初溜進溜出的窗戶侵襲。
叫秦澤安如墜冰窖,可身上卻燙而不自知。
好在在意識模糊之際,傷口的疼痛不易察覺。
薑雯晨起上過早課,聽了一肚子老方丈念的經文,隻把自己聽的更困倦。
待用過早膳睡個回籠覺,再醒已至午時。
錦繡在院中耍槍,一柄紅纓槍耍的虎虎生風,帥氣逼人。
寺中半年相處中,主仆二人都在此處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對彼此的行為習慣都已熟知。
錦繡早便在院中給薑雯準備好了軟凳、茶點、和一副薑雯還未繡完的繡品。
薑雯出屋便習慣性坐到軟凳上,飲過一口茶,就邊繡手中還未完成的雨後荷塘刺繡,邊觀賞錦繡武那把七尺長的紅纓槍。
有時瞧錦繡武這高出她兩三個頭的長槍得了趣,薑雯便放下手上活計品兩塊糕點。
薑雯今日回籠覺睡的久,還沒看夠錦繡武槍,錦繡就收了家夥什,打水擦汗。
忽響起敲門聲,薑雯抬頭去望。
“薑小姐,貧僧送菜來了,勞煩開門,”寺中小和尚善緣來敲門,背後背著一背簍。
薑雯這僧舍是帶小院的,小院用籬笆圍起,籬笆前頭著一木門也未上鎖,隻裡麵上了閂,那門閂從外頭抬手便可伸進來打開,根本無甚作用。
薑雯忙放下手上刺繡,趕去開門,“辛苦善緣小師傅。”
寺中和尚不在意薑雯嗓音,平日言談舉止間皆不帶憐憫鄙夷之色,薑雯與之接觸久了,便熟絡開來,不必柔聲細語與人言談。
“善哉善哉,”善緣進院將背簍放下,讓薑雯挑取。
薑雯探頭一瞧,不出意料又是一筐子南瓜、紅薯。
寺中每日是有素齋拱香客用齋的,但有些常住僧舍的香客想要自行開火的,善緣每隔幾日便會送來一些山中自栽的菜。
山中和尚自己種的菜施肥不多,因此種出來的南瓜、紅薯良萎不齊,薑雯撿著大個些的南瓜、紅薯挑了幾個,“就這些吧,我和錦繡夠吃了。”
“薑小姐,”善緣目光瞟向隔壁,提醒道:“近日隔壁僧舍恐有香客入住,乃是位男子,薑小姐若覺有不便,可同善緣言明。”
清明寺香火寥寥,僧舍建的便少。帶院的僧舍更隻有兩間,一般是給香火捐的多的香客,供其在寺中清修所住。
薑雯入住帶院僧舍大半年,不說隔壁僧舍一直無人住,就連普通僧舍,上山拜佛的香客都鮮少有留宿的。大多趕大早上山,上完香便匆匆趕路下山,因此清明寺算的幽靜。
這回能有人入住隔壁僧舍,薑雯自為寺裡感到歡喜。
“無甚不便的,隻是我不善交際,故恐不會與其往來,望善緣小師傅代為轉告在下性子內向,如有不周之處還望海涵。”
善緣年紀不過十一二,卻端的老成穩重,雙掌合十拜禮應下,“阿彌陀佛,貧僧自當代為傳達。”
善緣正打算離開,忽想起一事,對薑雯說道:“薑小姐,那被你救下的哪位安公子,今早似發了熱。”
安公子?
薑雯還在想哪位安公子,洗完臉出來的錦繡便湊到薑雯耳邊耳語,“小姐,殿下!”
薑雯渾身一震,今日覺多晚起,竟把秦澤安給忘了。
“善緣小師傅,那安公子發熱可嚴重?”
善緣略帶憂色,歎道:“方丈說是感了風寒,發起高熱,正昏迷不清哩,方丈還憂心是否送下山去找間醫館,但恐將人扛下山,會扯動他身上傷口,又大出血。”
聞善緣此般描述,薑雯便感嚴重,寺中老方丈是料理不了這種病情的,隻得去請山下郎中。
薑雯吩咐錦繡,“錦繡,去取二十兩銀子來。”
薑雯吩咐完,轉而對善緣道:“善緣小師傅,我等女子腳程慢,可否煩請去醫館尋一位郎中上山來,我們多加些銀兩便是。”
將錦繡取來的二十兩塞到善緣小和尚手裡,善緣反將其中十兩還給薑雯,“阿彌陀佛,薑小姐慈悲,十兩已是很多,那郎中定願上山來一遭,薑小姐請放心,我這便知會方丈,速速下山去。”
說罷,善緣便背上背簍要出發。
薑雯也不費時推脫,收下那返還的十兩銀子,“那就多謝善緣小師傅了,路上多加小心。”
“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薑小姐不必謝。”
見著善緣小和尚匆匆而去的背影,薑雯把手裡銀子遞給錦繡,“錦繡,我去殿下哪兒一趟看看,你且煮些熱水送來可好。”
“小姐去罷,奴婢一會兒送來。”
薑雯小跑著趕秦澤安住處去,善緣小師傅腳程著實快,薑雯一路都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