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這樣,師尊會心無旁騖地將我帶回去,那般悉心照顧我嗎?”
陸仙沉默了一瞬。
好,欠他的。
“那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雖說這片草原環境比起外界是好許多,但這裡是瀾月休的識海,她待著總覺得彆扭。
“以後不要隨意進我的識海。”陸仙立刻加了一句:“也不要隨便拉我進你的識海。”
這是關係親密的人相互之間才會做的事,瀾月休拉著她這麼做,算什麼。
他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瀾月休卻未立刻回答。
“你怎麼不說話?”
少年麵上露出苦惱的神色:“不是師尊說以後不能騙你,我若點頭答應,豈不是又騙了師尊。”
陸仙覺得自己教不好這個徒弟了。
“你真的是……”
分明她才是師尊,怎麼現在弄得,她是被掌控的那方?
“待我出去了……”
陸仙小聲嘟囔。
“師尊可以在此處打坐修行,再等片刻,即可出去。”
“?”陸仙覺得不可思議。
她竟然被自己的徒弟關起來了?
“這是為了師尊好。”似乎感知到陸仙的情緒,瀾月休解釋一句。
可這解釋與沒說有何區彆。
陸仙開始審視自己與瀾月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自從將靈根還回去後,他整個人變得與往日她所見到的完全不同。
陸仙甚至開始懷疑,他其實早就預謀了一切,等著自己上鉤。
前世與他相處的日子極少,今生被他乖巧虛弱的模樣騙了,真真是好會演。
忽然覺得夜千重說得對,她可千萬不能栽進去。
“也罷。”
在瀾月休的識海裡能恢複好,她急著出去做什麼。
想到此處,陸仙某種閃過一抹暗色。
若是有可能,她還是想飛升。
如今撒爾溫的事情解決,宗門應當不會再重蹈覆轍。
陸仙緩了口氣,盤腿而坐,閉眼。
識海裡驟然寧靜下來,星星點點的綠色光點自地麵燃起,彌漫在兩人周圍。
瀾月休靜靜凝望著陸仙,他就這樣站在她身旁,亦如當年那般,滿心滿眼都是她。
待陸仙意識到自己終於出了識海,睜開眼看到的便是少年紅腫的臉。
因著識海裡進入的是靈魂,不會將臉上的傷帶進去,此刻乍一看到瀾月休的臉,覺得這臉腫起來確實不好看。
“師尊覺得怎樣?”
陸仙見瀾月休的目光下移,落在自己的傷口處。
她下意識伸手去摸,卻見那裡已經沒有血再流,且傷口神奇般地愈合了。
陸仙忽地想起來,這是第二次了。
之前她自己剖開的時候,醒來也愈合了。
眼角餘光瞥見右手上纏繞的藤蔓,幾乎感覺不到重量。
她不禁朝少年看去,見他依舊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看得陸仙一時間失了神。
眼前的少年好似有股魔力,能將人吸引得陷進去,難以逃脫。
陸仙失神看了許久,直到腰間的乾坤袋忽然晃動,將她拉回現實。
立刻將乾坤袋打開,發現是在那處洞穴裡拿到的沙漏。
當時一共拿到兩個,其中一個被擊碎,還餘下乾坤袋裡這個。
沙漏裡的骨頭在劇烈晃動,連帶著整個沙漏不安震動,陸仙須得費些力氣才能控製住。
她的注意力全在沙漏上,錯過了瀾月休看見沙漏時臉上破裂的表情。
如同見到仇人一般,緊緊盯著沙漏,眸子裡的殺意幾乎能凝成實質。
“忘了這回事了。”
回到宗門後隻記著瀾月休了,竟將沙漏這等重要的東西忘了與夜千重說。
她立刻翻身下床,站立時小腹處傷口傳來刺痛,但在忍耐範圍內。
陸仙剛想走,瞥見衣裳上沾的血跡後,想換件衣服再去。
她一轉身,就見著瀾月休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
“你先出去。”
說完這句,瀾月休道了聲好,出了屋子。
陸仙伸手脫衣,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片段,隨即布下結界,阻攔外界視線後,這才安心換好衣服。
出去後見瀾月休站在門口,與絨毛對視。
絨毛渾身毛都炸起來了,看見陸仙後,可憐巴巴地咕嘰一聲。
完了,大壞蛋變厲害了,它要過苦日子了。
陸仙走過去揉了一下絨毛的腦袋,低聲囑咐:“你在這裡帶著,不要再亂跑。”
隨後她抬腳就走,聽見瀾月休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師尊要去哪?”
陸仙腳步停下,偏頭看他:“我去哪也要與你彙報?”
她這話說得其實並無其他意思,脫口而出,卻見著少年頓時難過起來。
“我隻是擔心師尊,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還未好全便四處走動。”
這話說得陸仙有些慚愧起來。
她轉身麵對瀾月休,輕咳一聲:“我有要事與你師叔相商,並非不在意我自己身體狀況。”
她這麼一解釋,見著瀾月休麵色緩和了些,鬆了口氣。
隨即又懊惱起來。
她為什麼要與他解釋,分明她才是師尊。
“我先走了。”
陸仙轉身,走了幾步後便掐訣離開,身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隻餘下絨毛與瀾月休四眼對視,都看不慣對方。
待陸仙見到夜千重時,詫異他恢複得這般快。
“你瞧著比昨日好多了。”她自顧自地找了地方坐下,緩解腹部的酸痛。
“你……”
夜千重雙眼細細打量陸仙,見她這幅生龍活虎的模樣,想說的話在嘴裡過了好幾遍,都沒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