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這裡,金尊玉貴的男人立即一手按在胸口,隻因胸腔裡湧起鈍鈍悶悶的疼。
毫無戀愛經驗的赫連曄不曉得自己的醋壇子早已滿了,溢了,一腔情愁翻滾澎湃,無處安放。
望著窗外碧天,赫連曄內心深處蕩漾著難以平息的委屈,佳人之心如浮雲一樣難以捉摸。
以前對金屋藏嬌嗤之以鼻的赫連曄,現在懂了其中的一些妙處,若是金屋藏了嬌嬌,至少想見人兒隨時可以見到,而且那人兒也見不到彆的男人,眼裡隻有他。
赫連曄指尖按著眉心,鳳目愈發冷沉深邃,他喜歡看唐綰妝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這並不包括唐綰妝私會彆的野男人。
心思驀然轉動,轟然如驚雷,赫連曄立刻吩咐備馬車,他要親自去把唐綰妝帶回府裡,把人兒一直困在府裡。
偌大一個金碧輝煌的靖王府隻養著唐綰妝一個女人,也不算委屈她。
屋內的淡淡馨香襲入鼻端,赫連曄滿腦子都是唐綰妝的一笑一顰,向來殺伐果決的男人須臾之間犯了猶豫。
若是他那樣做了,唐綰妝定會千方百計想辦法逃跑,如果唐綰妝連續試了幾次,確定逃跑無望後,她定會以死抗拒。
不舍得了,赫連曄怎麼也不舍得唐綰妝絕望赴死,終是打消了金屋藏嬌的念頭。
本來,赫連曄打算去前麵的三樓午休,可是用過午膳後,他連半步也不想挪了,索性就在唐綰妝的臥房床榻上和衣而臥,隨意打個盹兒。
連續幾天,邱管家每天都要去一趟唐記果坊,每天都要買一些時下鮮果,並且每晚親自送到赫連曄的書房。
每次,赫連曄都會放下手裡的公務折子,修長如玉竹的手指執起一旁的酒杯,低眉垂眸,一口口地抿著藥酒。
一杯藥酒見了底,金尊玉貴的男人放下酒杯,瞄了一眼盤中的各樣鮮果,淩薄好看的唇微啟,惜字如金,“賞你!”
邱管家天天買買買,赫連曄天天賞賞賞,邱管家天天吃吃吃,這晚,他終於忍不住了,撲通跪下,“王上,老奴人賤如草,實在不配天天食用五十兩銀子的鮮果。”
邱管家每天去唐記果坊購買一些時下鮮果,每天耗資五十兩白銀,赫連曄每次都是看看不吃,邱管家如何能沉得住氣?
邱管家很窮,那點月俸可憐巴巴的,他多年來攢下的棺材本兒也沒幾個錢。
他尋思著赫連曄的心思瞬息萬變,萬一那五十兩白銀不算公用開銷了,萬一讓他出這份鮮果錢,那他百年之後連口薄皮棺材也買不起了,他不想在人生儘頭那般淒慘。
赫連曄正要拿起一份公務折子批閱,被邱管家這番舉動弄得不悅了,修長好看的大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頓,輕然按在一遝子折子上,中指指尖一下下地叩打著,語氣森冷無比,“囉嗦!”
主子周身的氣場驟冷,邱管家猝不及防,被凍得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咚咚,不由自主連磕了兩個響頭,“……求王上嘗嘗……楊梅,太好吃了,還有西瓜,甜得很。”
這幾天每天都能吃到新鮮的水果,邱管家但覺嘴巴裡哪哪兒都是甜的,牙齒都快被甜掉了。
重點是如果赫連曄此刻吃上一點水果,然後把剩下的水果賞給他,那他就不用擔心棺材本兒飛了。
聞言,赫連曄一身冷氣刹收,鳳目深處流淌過碎碎的溫柔,楊梅,西瓜……那次,唐綰妝給他吃的楊梅和西瓜都很可口,或許,唐記果坊的楊梅和西瓜都沾染了唐綰妝的香息,或許也是可口的?
這幾天,赫連曄一直深陷舊日回憶難以自拔,尤其是那段與唐綰妝一起吃水果的時光太美了,他特彆想和佳人一起重溫那段時光。
天天身側空空如赫連曄,冷然看著麵前的楊梅和西瓜,隻有四個字,毫無胃口。
聽了邱管家的話之後,赫連曄陡生一絲絲食欲,探身拿過來一頁西瓜。
然而這頁西瓜還沒有觸碰到赫連曄那淩薄好看的唇,他就陡然一陣乾嘔,西瓜頓時變得麵目可憎,他嫌棄地丟回果盤中,拿帕子仔細擦拭手指。
見狀,邱管家立刻嚇出了一腦門子冷汗,他曉得赫連曄這是犯了厭食症,唐綰妝不在跟前,赫連曄便犯了厭食症。
室內陷入一片沉沉死寂,落針可聞,邱管家瑟瑟發抖,如深秋疾風中的一棵枯草。
許久之後,赫連曄語氣緩沉,“唐記果坊的生意如何?”
聞言,邱管家一下來了精神,唐記果坊有自家主子無償供貨,那生意好的不行,說是日進鬥金也不為過。
“王上,唐記果坊的生意很好,在那條街上一枝獨秀。”斟酌片刻,邱管家如是說,他有他的小算盤,但覺這樣說了後,赫連曄就不會再讓他天天光臨唐記果坊。
吃誰的飯,扶誰的鍋,邱管家身為靖王府的管家,十幾年忠心耿耿如一日,自然不舍得天天浪費五十兩銀子,去做那種沒必要的助攻。
赫連曄微微頷首,“你傳本王口諭,讓重樓給鐵騎營補補營養,先吃上一月的鮮果和乾果,讓他隻從唐記果坊買,切記挑貴的,且勿討價還價。”
如是,邱管家自動腦補出一幅畫麵,一個個身形彪悍的鐵騎營兵卒剝荔枝吃,剝鬆子吃,猶如猛虎嗅花,畫麵詭異如斯。
還有,一買就是一月,專挑貴的鮮果和乾果買,這也太敗家了吧!
“王上……”邱管家想說,赫連曄若是想給鐵騎營補營養,完全可以撇開唐記果坊,但是不等他說出來,赫連曄就冷哼了聲,“聒噪!”
邱管家嚇得一哆嗦,乖乖閉嘴,反正自家主子到了唐綰妝跟前,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人傻錢多又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