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重樓唯恐天下不亂似的,用公筷隨意地點點其中的一個盤子,火上添油,“是的呢,‘金玉滿堂’這菜名,嘖嘖,聽著就不普通。”
“姐姐!”唐綰雪好氣哦,氣哼哼地喚了一聲唐綰妝,等不著唐綰妝一個合理的解釋就沒完了似的。
唐綰妝淡定十足,叫進來夥計,吩咐送過來兩大碗八寶粥,“雪娘,八寶粥和紅油麻辣燙是絕配哦!”
麻辣燙和八寶粥近在眼前,觸手可及,唐綰雪還是有些眼饞彆人碗裡的,使勁兒地瞅了瞅那邊的“金玉滿堂”,吃了一個香辣軟爛的海帶結,喝了幾大口八寶粥,不由得感歎,“姐姐,你沒騙我,這八寶粥香甜軟糯又解辣。”
頓了頓,唐綰雪瞅了瞅那道“金玉滿堂”,神情委屈吧啦的,“可是……”
唐綰妝輕聲安慰,“雪娘,那不過是一盤燒鵝而已,一隻燒鵝斬成小塊,拚了個盤而已。”
倏地一下,唐綰雪心理平衡了,但是那邊玉重樓又開始炫耀,“王上,這道菜的滋味也不錯,‘展翅高飛’,這菜名也十分吉祥。”
赫連曄從善如流,用公筷夾了幾塊雞肉放到碗裡,吃得津津有味,總之搶來的美食格外香,看著佳人,吃著搶來的美食簡直是人生快意,比他打了個大勝仗還舒坦。
唐綰雪又有小情緒了,不滿地嘟囔,“姐姐,我們吃的麻辣燙……這菜名一點也不好聽,好土氣,人家那道‘展翅高飛’好聽,也是一千兩銀子吧,看著就不像是簡單的食材,是不是?”
對於唐綰雪這無處安放的勝負欲,唐綰妝輕聲安慰,“雪娘,那不過是一整隻鹽焗雞而已。”
如是這般,唐綰雪又一次心理平衡了,但是玉重樓賣力地煽風點火,好像非要把唐綰雪氣哭了似的,“嘖嘖,這道‘開枝散葉’光是看著,便極致的賞心悅目,一千兩銀子的菜肴果然不是凡品。”
唐綰雪又被氣著了,氣鼓鼓地看著唐綰妝,後者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微微沙啞的嗓音毫不留情地戳破,“不過是瑤柱摻和了一些時下的蔬菜而已。”
接下來,玉重樓樂此不疲,他炫耀“四季平安”,唐綰妝毫不留情戳破,不過是蒜蓉粉絲蒸花蟹。
玉重樓炫耀“百年好合”,唐綰妝戳破說不過是蜜棗蓮子燉銀耳。
玉重樓炫耀“濃情蜜意”,唐綰妝戳破說不過是清蒸龍蝦。
玉重樓炫耀“鴻運當頭”,唐綰妝戳破說不過是紅燒獅子頭,玉重樓最後炫耀贈送的那道“甜甜蜜蜜”,唐綰妝戳破說不過是水果拚盤。
唐綰雪最後一點也不羨慕嫉妒了,小聲道:“姐姐,那一桌子的八道菜一共是八千兩銀子,太貴了。”
唐綰妝挑目望向了赫連曄,目光呆了呆,這種長得好又有錢的男人等到山窮水儘時,隻有小倌館才是他的容身之處。
沉迷炫飯的赫連曄似有感應,抬頭望過來,隻看見唐綰妝低眉垂眸喝著八寶粥,他長眉微蹙。
這邊,唐綰雪壓低嗓音,“姐姐,你耍了什麼手段?怎麼騙了那麼多銀子?莫非用了美人計?”
唐綰妝翻了個大白眼,在唐綰雪的手心寫字……人傻錢多。
唐綰雪很同意地點點頭。
赫連曄想了想,回想了一遍剛才的情形,玉重樓瘋狂炫耀,唐綰雪次次中招,唐綰妝次次拆台,所以是唐綰雪偷看玉重樓?
把筷子放在箸枕上,赫連曄沉聲問道:“那般卯著勁兒調情……看上了?”
玉重樓一聽,一張俊臉陡然黑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之日,他也不會看上唐綰雪那種嘰喳不停的女子,“沒有沒有,我想的是王上砸了八千兩銀子哪,總得顯擺顯擺嘛!”
赫連曄看傻子一般看了玉重樓一眼,他的樂趣,彆人不懂,和心上人在同一個房間吃飯,樂在其中。
玉重樓愈發意識到他剛才膚淺了,話多了,隻好努力找補,“王上,我突然發現唐掌櫃做的這些菜品都十分喜慶,都是婚宴上的主打菜品。”
赫連曄想了想,唐綰妝獨獨忘了他,所以對柏軒喬臨時起意?故意以菜傳情?
吃醋不自知,赫連曄特意強調,“重樓,你幫本王記著,這些菜品都列入本王的婚宴菜單,回去讓邱管家轉告府裡的廚子,平時好生練著。”
玉重樓連聲說好,轉頭去看唐綰妝,後者一張嬌顏依舊淡漠清冷,毫不關心赫連曄與誰結婚的既視感。
轉念一想,玉重樓覺得也正常,因為唐綰妝忘了赫連曄,不記得赫連曄是她曾經那般傾慕的男人。
赫連曄也望了過去,鳳目深處的燦亮如煙花般絢爛之後,一點點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