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唐綰妝看著這張漸漸清晰又熟悉入骨的俊顏,一骨碌坐了起來,抱膝,忍不住失態尖叫,一雙桃花眼都紅了,唰唰落淚,猶如不勝淩冽寒風的枝頭花。
“赫連曄……”唐綰妝用儘力氣喊出這個又愛又恨的名字,後麵猶如十萬大山沉重的怒斥儘數卡在喉間,隻有一句氣憤的質問,“赫連曄……你扮作裘柒壞我好事,很有趣是不是?”
赫連曄一臂橫在腦後枕著,深邃的眸光泛著難掩的愁緒,好看的薄唇抿成一線。
“嗬……”唐綰妝冷笑著擦了把眼淚,憤怒控訴,“赫連曄,你個大尾巴狼,你裝什麼靦腆害羞?裝什麼啞巴聾子?我殺了你爹?還是殺了你的白月光?你不壞我的好事是不是能死了?”
赫連曄長眉微凝,“妝娘,做我的妻子……怎麼讓你這般痛苦?”
“瘋子,不可理喻!”唐綰妝一把摟住了芍藥紅的長枕,還是管不住眼淚。
赫連曄緩緩坐起,下了喜榻,幾下穿好了玄青色錦袍以及錦靴,一頭墨染般的烏發不管不顧,任其披散肩頭,即便如此慵態,也透著股子淩亂質的剛俊卓絕。
默然凝視著唐綰妝許久,赫連曄的語氣鋒銳又溫柔,“妝娘,你是靖王赫連曄的妻子,這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我一直潔身自好,希望你也一樣,不然,我會請父皇昭告天下,到時候,你就少了些自由,而且,我等不了太久,你總要入靖王府做當家主母執掌中饋。”
唐綰妝聽不進去,“赫連曄,你現在話多了哈,昨晚怎麼一聲不吭裝啞巴?”
歎了口氣,赫連曄鳳目裡滿是回味寵溺,“妝娘,我完全是被你逼出來的,嗯,昨晚真是個妙不可言的夜,你是個無可挑剔的賢妻。”
想到了什麼,唐綰妝一瞬間臉頰紅透,掄起長枕使勁兒砸過去,就是想把赫連曄砸成啞巴的既視感。
赫連曄伸手抓住長枕,輕笑,“妝娘,這可是我們洞房花燭夜裡,同床共枕的長枕呢!”
說著話,赫連曄色氣十足地聞嗅了一下長枕,唇角染笑,“嘖,滿滿都是我家妝娘空穀幽蘭般的馨香。”
唐綰妝盯著赫連曄,眉眼間都是咬牙切齒的恨意。
將芍藥紅的長枕輕然放至床頭,赫連曄垂眸看著唐綰妝,漸漸淡去慵態,俊顏凝肅,聲線醇沉好聽,“妝娘,昨晚之後,注定我們這生隻能做正經夫妻,你躲不掉的,彆折騰了。”
說罷,赫連曄轉身往外走,沒走幾步,唐綰妝略略祈求的語氣攜了幾分堅定,“赫連曄,和離吧,反正也沒人知道這事兒,你就當做是一場無傷大雅的露水情緣。”
赫連曄頓住身形,驟然轉身大步流星走近,周身都是迫人的森冷氣勢,輕嗤了聲,“唐綰妝,好一個沒人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柏思賢蓋了官印的婚契,這樣還不夠是不是?你彆逼我!”
唐綰妝抱著膝小聲狡辯,“赫連曄,求你彆逼我好不好?那婚契上的名字都不是本人,算不得數。”
“嗬!”赫連曄氣笑了,從袖袋中拿出錦盒,打開,取出兩本婚契,在唐綰妝的麵前展開,一字一頓,字字都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唐綰妝,睜大了你的勾人美眸好好看看,看清楚了!”
唐綰妝凝眸端詳,粉臉發白,緊咬著唇瓣,快要咬破流血的既視感……
婚契上,名字落款處一目了然,赫連曄後麵加了括號,寫了裘柒,她的名字後麵也加了括號,寫了伍秋芙,而且還是兩人如假包換的親筆簽名。
看著唐綰妝猶如見了鬼一般的抗拒神情,赫連曄唇角壓低,冷氣攝人,“妝娘,你取彆名‘伍秋芙’是吾求夫的意思吧,你想求夫時,我配合你,‘裘柒’諧音求妻,你彆裝傻了,我這樣善解人意的夫君,你還不滿意?我的驕傲,自尊一次次被你踩成了爛泥巴,你彆太欺負人了……”
眼見赫連曄拿出了一團繩索,作勢欲捆了她,唐綰妝慌忙去找防身匕首,卻怎麼也找不見……唐綰妝睜眼,桃花眼裡充斥著驚恐,絕望以及無助……
芍藥紅的長枕被她的眼淚浸濕一大片,是她做了噩夢的明證。
夢裡的情景在腦海間沉沉浮浮,比真的還要真上三分。
裘柒……好像是那個花魁小哥哥,又好像是赫連曄,這究竟是她的虛妄揣測?
還是大差不差的真相?
唐綰妝揉揉有些澀疼的眼睛,打心眼裡希望裘柒是那個花魁小哥哥,腹中崽崽的親爹是她的夫君,她太滿意了。
退一步說,裘柒不是那個花魁小哥哥,也不是赫連曄,這樣也是差強人意。
“柒哥哥……”看樣子裘柒已經起床了,唐綰妝喚了一聲,發現自己的嗓音無比沙啞,是那種判若兩人的難聽,她戛然而止,怕裘柒聽見了不喜。
唐綰妝隨便穿了一套常服,把床榻收拾停當,期間沒有看見那個放婚契的錦盒,倒是在枕頭下看見一張字條,應該是裘柒留下的,“外出賣藝,晚歸,你早睡不必等我!”
字跡是很帥氣的歐體……唐綰妝但覺不及赫連曄寫出來的剛勁英挺又平中見險。
僅僅是這樣一想,唐綰妝就情不自禁地輕歎了一口氣,心道她已經是裘柒的妻子,赫連曄優秀不優秀的,已經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