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重樓的記憶中,邱管家見多識廣,是那種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沉穩脾性,並且隨了主子赫連曄,多多少少有些潔癖。
但是此刻,邱管家神色慌亂不堪,衣服上,臉上都是塵土,就像是在大風天裡刨地種玉米的老農,甚至,有隻鞋跑丟了。
在邱管家身後的不遠處,有個侍衛拿著那隻鞋子,磨磨蹭蹭的,進退兩難的既視感。
玉重樓從袖袋中摸出一塊帕子,遞給邱管家,“嘖,土耗子似的,你乾嘛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偷土去了,堂堂靖王府的大管家,像什麼樣子?快些擦擦臉!”
邱管家從善如流,隨便擦擦臉就想說話,玉重樓招呼那個侍衛過來,“邱管家,不急,先把鞋子穿好。”
邱管家從善如流,任憑侍衛幫他穿好了這隻鞋子。
邱管家正要說話,玉重樓的下巴揚了揚,示意邱管家看門口那邊。
邱管家轉頭一看,見赫連曄慵懶地立在門口,極目遠眺著前鋪那邊,在一個個忙碌的人影中搜尋著心上人的纖美身影,入了洞房後,他愈發相思入骨,愈發戀家戀妻。
“王上,老奴失態了。”邱管家生怕赫連曄嫌棄自己這副灰頭土臉的模樣。
“進來說話,重樓,你再坐會兒!”赫連曄轉身回屋,邱管家笑嗬嗬地應承著,拎著冰桶跟著進屋,玉重樓也跟了進來。
一進屋,邱管家就把冰桶中的食盒拿了出來,仔細擦了手後,打開食盒,頓時,一股甜香漫出,一塊塊切好的香瓜無比誘人。
“王上,老奴去了果園那邊不久,唐掌櫃到了,老奴特意打發一個臉生的侍衛過去,佯說想先嘗後買一些香瓜,但是沒有刀具切瓜……”
邱管家說到這裡,赫連曄笑著接話,“然後,妝娘就切了這麼多香瓜,是吧?”
食盒一打開,赫連曄就聞到了香瓜的甜香,以及妻子獨有的那股空穀幽蘭般的香息,不由得生了食欲。
“對對對,唐掌櫃真的是人美心善,難怪能得到王上青睞。”邱管家見赫連曄有了胃口,他滿心歡喜,隻要赫連曄吃上幾塊香瓜,他這一遭就沒白跑。
“邱管家,妝娘已經是本王的妻子,你注意稱呼,不過妝娘還不知道本王就是打擂台的裘柒。”赫連曄笑著糾正,拿了一塊香瓜,慢條斯理,津津有味地吃著。
邱管家僵在原地,神色怔楞,喃喃自語,“唐掌櫃是伍秋芙!?也是靖王妃!?”
一時間消化不了,邱管家探詢地望著玉重樓,後者點點頭,“邱管家,王上也對我說了,唐掌櫃的確是王上的正妃。”
忽然,玉重樓想起了先前邱管家說的話,臉色微變,二皇子赫連璋正在尋找那個姑娘……赫連曄已經做了唐綰妝的夫君,不會吃著碗裡看著鍋裡了吧?
一念未定,玉重樓不由自主望向赫連曄,巧了,赫連曄正好挑目望過來,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一個審視,一個深邃。
赫連曄主動撤回視線,輕聲道:“雖然是妝娘給本王切的香瓜,容你二人嘗幾塊。”
玉重樓正要拿瓜吃,邱管家適時地製止,“王上,難得你有胃口吃香瓜,最好是你都吃完了,老奴不吃,老奴在果園那邊吃過了,一個半斤大的香瓜,老奴吃光了,至於重樓先生也有份,老奴備下了。”
說著話,邱管家從袖袋中摸出來兩個香瓜,每個約摸一斤左右,放在玉重樓的麵前。
看看麵前的整瓜,再看看赫連曄那邊剖瓤去籽兒的,玉重樓簡單對比了一下,但覺這男人呀,男大當婚一點不假,成婚後才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兒疼著,日子不至於過得太糙。
吃完了香瓜,玉重樓起身告辭,赫連曄笑著挽留,“重樓,邱管家說赫連璋正在尋找那個姑娘,你還沒給對策怎麼就要走?”
玉重樓讀了不少書,骨子裡的善良儒雅無法改變,“王上,其實你的私事,我不應該過多置喙,不過,那個姑娘在你手裡沒了清白的身子,想來難覓良人,就算是你不娶她進門,大概也不希望她與赫連璋有什麼糾葛?
作為你的屬下也好,作為你的朋友也好,不管怎樣,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我大膽猜測,赫連璋的終極目的陰險卑鄙,十之九八,他想用那個姑娘毀了你。”
“嗯。”赫連曄似有若無地嗯了聲,“重樓,本王有妝娘一個人就足夠了,不想與她牽扯過密,不過,這不等於本王會縱容赫連璋為所欲為。”
說完,赫連曄讓邱管家把得來的消息仔細說說。
邱管家先說第一件事兒,今天,好幾個黑衣人潛入州紅司,由於他們人多勢眾,想不引起眼線的注意都難,眼線親眼看見他們偷了唐綰雪的一件粉色裙子。
也是在今天,又一撥黑衣人潛入一個小寡婦的家裡,翻箱倒櫃找見一件粉色上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