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不遠處,透過茂密的樹林,看到在枝葉交纏的溪水旁躺著一隻碩大的野豬,鮮血染紅了溪水,小久側身站在那裡,他低下了頭,手裡是一把匕首。
匕首上滴著粘稠腥臭的血液,野豬已經失去活動能力,平靜地等來了死亡。
沒有槐翎的教導,小久獨自完成了狩獵野豬的行動。
在注意到槐翎到來時,小久那劇烈的呼吸終於緩和下來,他手抖著給自己灌了一口冰水,眼裡滿是驚慌。
“你做得很好。”槐翎有些驚訝,她沒想過小久能一個人做到。
她走上前去檢查野豬的身體,子彈留在了野豬的體內,正正好擊碎了它的心臟,是完完全全的一槍斃命,不過野豬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刀傷,從大小來看像是小久手裡那把匕首造成的。
這些刀傷無法對野豬的皮膚造成什麼傷害,但這些出血會影響野豬的行動,恐怕在開槍之前,小久經曆了一場搏鬥。
而在危急的時刻,他還能開槍一槍命中,槐翎倒覺得自己有些小瞧他了。
“已經沒事了。”槐翎伸手想要拿走手裡的匕首,小久的手指有些僵直,沒有一下子鬆開,他滿身血汙,臉色慘白如紙,一張臉寫滿了恐懼與不安。
槐翎再用了些力,成功把小刀拿走,她用水洗乾淨後擦乾放入刀鞘,又接了一瓢溪水用指腹擦去他臉上的血汙。
小久隻站在原地接受槐翎的好意,他深呼吸數次,才慢慢緩了過來。
“哎呀你們這是…”祝譯從樹的後麵走來,她身上沒帶任何武器,在這樹林像是觀光徒步的遊客。
小久有很多話想問,比如說為什麼在那之後槐翎就不見了,比如說那兩槍是不是她開的,又比如說,槐翎的目標到底是不是這一頭野豬。
但祝譯還在,他敏銳地閉上了嘴巴,把所有問題都藏了起來。
槐翎自然是注意到他怪異的表情,她站在小久身前,把他護在身後,“你跟過來想做什麼,分我們的獵物?”
“沒關係,我對狩獵一點興趣也沒有。”祝譯搖頭,她甚至把雙手舉起來做投降的姿態,而她身上竟然什麼裝備都沒帶。
“我聽到了槍響,所以好奇過來看看。”
槐翎藏在口袋的左手悄然握緊了匕首,她有自信能在祝譯說出那些話後就給她一刀,隻要把祝譯的喉嚨割開,接下來就順利多了。
“沒想到你們竟然打下了野豬,從體型來看還是大豐收,看來今天的第一名還是你啊。”祝譯一邊說,一邊慢慢靠近了二人。
“謝謝你的誇獎,請問你能讓一下嗎?這裡蚊蟲有點多。”槐翎皮笑肉不笑,在這裡耗下去可就麻煩了。
“不好意思啊,我隻是有個問題很想確認下,就是——”祝譯頓了一下,她看了眼野豬,又盯著二人的神情看了一會。
“——剛剛那三槍,都是你們射-出的嗎?”
小久的身體有了細微的閃躲,他下意識看向槐翎,而他的這些小動作也完全被祝譯所捕捉。
槐翎的表情沒有變化,她就像在聊今天的天氣一樣輕鬆,“你問這個有什麼用意?不過很遺憾,大偵探,我們隻射了一槍。”
祝譯盯著槐翎的臉,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到些許破綻,然而很遺憾,槐翎淡定自若,神態自然,根本沒有說謊的痕跡。
“原來是這樣。”祝譯微笑,她意有所指地對著小久說話,“要獵一頭成年公野豬應該不容易吧。”
“嗯…是的。”小久避開了她的眼神,不太自然地點頭。
槐翎沒有繼續和她對話下去的打算,她指揮小久把野豬從樹林裡運走,因為太重,她不得不用匕首把野豬分割了幾個部分,又肆意地叫了幾個安保人員過來幫忙運送,而他們通通沒有發現躺在樹林深處的寧吉。
把野豬送上車後,槐翎又帶領小久去另外一個區域繼續打獵,祝譯開著車跟在他們後麵,她也不帶武器,隻是靜靜觀察二人的動作。
祝譯隻能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但她說不出來有什麼使得她有這樣的感覺,而槐翎也沒辦法阻止祝譯跟過來,小久也隻能暫時把問題藏起來,隻等待合適的時機再去詢問。
三人就這麼各懷心事度過了一天,和昨天一樣,他們帶來了驚人的獵物,再次保持了積分榜榜首的位置。
把獵槍和子彈交上去後,槐翎也給宏叔發去了一個消息,編碼的改寫已經完成,現在可以把編碼調轉過來了。
馬上就要到晚飯時刻,安保人員卻變得匆忙起來,他們四處巡邏,四處張望,又不斷核對手上的資料,槐翎坐在飯桌旁,知道有一場大戲即將來臨。
小久卻顯得要不安些,他頻頻看向槐翎,卻隻能看到槐翎那張和往常一樣冷靜的臉。
緊接著一個看上去稍微高一點的人和槐霧說起了悄悄話,槐霧臉色一變,他反複確認了話中的信息,最後不得不獨自跟著那人離開。
學生們並不在意發生了什麼,幾分鐘後美食端了上來,今天的菜裡多了一道野豬肉,香味濃鬱,讓人食欲大開。
槐翎細細品嘗完野豬肉,心滿意足地離開營地,在確認沒人跟蹤後,她隨手把乾擾器的碎片、手套和帽子扔在暖爐裡,幾分鐘後它們化成了灰燼,再也找不到過去的痕跡。
她站在空地上,看著安保人員來來往往,他們穿上了裝備,甚至帶上武器,車輛在營地裡肆意開著,每個人的臉都緊繃著,全然沒有注意到帶著愉悅笑容的槐翎。
一個小時後,槐霧找到槐翎,他比安保人員還要緊張些,一頭都是汗珠,他焦慮地在槐翎的小屋裡來回踱步。槐翎遞給他一杯冰水,讓他儘快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