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問道:“那小子沒死成,會不會回過頭來尋仇?”
康姓男子笑道:“他家中經商的,錢是有,手中卻沒有權,亦沒有兵,就算知道了又怎樣,隻能悶頭忍著,他敢尋仇?他有什麼能耐尋仇?小子眼中無人,得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其他幾人紛紛點頭,再次舉酒暢飲,席間又是陣陣肆意哄笑。
過了十幾日,魏澤身上的傷已大好,禾草的傷雖沒好完全,卻也無礙。
這日,魏澤帶著禾草先去了一趟夏家村,看了羅繡娘,見她身體都好,又說了些話。
羅繡娘知道她在魏宅一切都好,也很欣慰。
坐了片刻,禾草怕魏澤在馬車中久等,便辭去了。
禾草回到車中,剝了一個果子遞到魏澤手中:“少爺其實可以不必跟來,我自己來就可以。”
魏澤擺了擺手,不接那果子,隻端起茶水,呷了一口:“我跟你一起來,是因為不回魏宅了,現在就出發去京都。”
“現在就去京都?”
“嗯。”
“少爺,你去京都是辦事麼?”
少年將茶盞擱放於桌案上:“是,要辦些事情。”
想要殺那些人,光有錢是沒用的,從前,他覺得無所謂,不需要那位大人的幫助,經此一事,他發現他錯了。僅憑他現在的身份和能力,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更何況他人?
曲源縣到京都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也需要些時日,到了京都後,魏澤找了一家酒樓,要了幾間房,先作休息。
才到京都落腳,禾草以為他會著急先把事情辦了,然而並沒有,他帶著她在京都玩了幾日,然後才帶著她進了那座府邸。
這裡禾草來過,那個時候是裴之渙找她,讓她離開自己的兒子。她對這座府邸並不陌生,而今,她以魏澤的貼身丫鬟隨行在側。
在下人的帶領中,二人行到一個庭院,魏澤敲門進入,禾草留在院子中候著。
書房內……
魏澤向上行過禮,側立在一邊,等著裴之渙先問話。
“你很少來我這裡,這次怎麼想著來了?”
這個孩子和他不親,不親也是合該,從他出生到現在,裴之渙同魏澤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就算是見了麵也說不上幾句話。
小的不願意親近,他這個老的自然不可能放下身段求他。
“我想從您這裡借人。”魏澤說道。
裴之渙沉吟一會兒,不問他借人做什麼,也不問他借多少,緩緩說道:“我給你一批人,都是調教過的,以後就由你掌控他們。”
說罷,裴之渙又道:“過段時間,我這裡安排好後,你和你母親就來京都。”
少年垂著的頭微微抬起,眸光平平,沒有任何回應,他並不想離開曲源縣,一個是因為他的圈子在曲源縣,另一個,他若同母親來了京都,便要同養父分開。
魏書雖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可比起眼前這位,起碼給了他成長中的陪伴。
裴之渙見他這個態度,也不多說什麼:“下去罷。”
“是。”
魏澤應聲退去。
之後的一段時間魏澤一直很忙,他們在京都已停留了不少時日。
這日,魏澤好不容易抽出一點時間,帶著禾草在京都的街市上閒散走著。過幾日他們打算啟程回曲源縣,所以再出來轉轉。
兩人剛從茶樓出來,就碰上一群人,這群人皆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個個錦衣華服,姿性張揚。
禾草雙眼定在其中一名少年身上。
少年身著海棠圓領銀細花袍,衣擺處暗著雲紋,腳踏玄色滾金邊小朝靴,一雙琥珀色極淡的雙眼與他那一身鮮豔的裝束,相互映襯著剛剛好,恰是海棠叢中籠曉日。
那雙淡眸隻輕輕一抬,就是地平線上的曉色。
段十風,這個時候的他才十四五歲的年紀,已有幾分瀟灑性情,不論彆的,單說他這個人,真真是千種瀟灑,萬種風流。
禾草收回眼,不敢再看,隨在魏澤身後,慢慢前行,交錯而過時,有一人附到段十風耳邊不知說了什麼。
段十風回過頭看了他們一眼,出聲道:“留步!”
魏澤止住腳步,轉身:“叫我?”
段十風嘴角揚起,將魏澤上下打量一番,慢慢近到他身前,輕飄飄說了三個字:“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