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們先是說到龍虎門,然後談到卿九郎這號人,一個近幾年興起的遊俠兒,最後又引出地下鬥場。
禾草先時聽到卿九郎,嘴角帶著笑,一雙清亮的眼彎成了新月,後聽到龍虎門和地下鬥場又擰起眉。
“卿九郎滅了龍虎門麼?”女人問道。
“滅倒也不至於,重撞了龍虎門,有人聽到打鬥聲就報了官,等官兵去時,龍虎門內的人全都倒地不起,整個幫派內狼藉一片。”
這時,有一個年紀更小的工匠盤腿坐在地上,笑著拍了拍地麵:“誒!誒!你們說的這些市井都傳遍了,不是什麼稀奇事,我說點你們不知道的。”
小工匠十分機靈,見那宮女好似對卿九郎十分感興趣,便想說點不一樣的。
“什麼事,你快說。”禾草說道。
“你們猜猜這位遊俠兒為何叫卿九郎?”小工匠故作高深地問道。
另一工匠笑了笑:“一個名字而已,姓卿,家中排行老九,便叫卿九郎。”
小工匠晃了晃腦袋:“非也,非也。”
“小猢猻,那是什麼原因,快彆賣關子。”
小工匠瞟了眼禾草,見她興興地看著自己,清了清嗓子:“這個姓我就不說了,關鍵在於那個‘九’字,為何是九郎,原因就是這位遊俠,十分好酒,彆的一乾不愛,隻愛酒,所以諧音出一個‘九’字,甚至有人給他起了個外號‘醉九卿’。”
另一工匠跟著說:“這個好像還真是,聽人說,隻要有地方出事,聞到一股酒味,地上還有酒壇子,不用猜,應該就是他所為了。”
“卿九郎好酒?”禾草問道。
小工匠說道:“可不是嘛,嗜酒如命,走到哪裡喝到哪裡,喝到哪裡倒在哪裡,倒在哪裡睡到哪裡。身邊跟著一個徒弟,他若醉得不省人事,他那個徒弟就守在他身邊。”
“這不是亂來嘛,怎麼那樣不愛惜身子,喝酒傷身,他不知道麼?”
眾工匠奇怪剛才說龍虎門時,這宮女還未這般激動,怎地提及卿九郎,她好像特彆在意似的。
不過也不難想,像卿九郎這種高義之士,彆說女子了,就是他們這些漢子也追崇敬仰。
“小草兒,這你就不懂了,英雄人物總有些與眾不同之處。”
禾草默然不語,工匠們再說什麼,她已聽不進了。
……
鳳喜宮安靜的可怕,偌大的寢殿,地上跪滿了宮婢。
“夫人去哪裡了?”皇帝的聲音在寬大的殿宇響起。
宮婢們全都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皇帝隔空指著打頭兒的一個宮婢問道:“你說。”
於是內監上前,立到那宮婢身邊,將她揪起,宮婢瑟縮著,垂首道:“夫人說她擔心工匠們偷懶,要親自去監工。”
“她要去,你們這些奴才怎的不跟著?”男人的聲音透著極度的不悅,“既然一個個不能儘心,要你們也無甚用處,全都罰去庭獄領刑。”
男人話音才落,跪伏的宮人們全都忍不住顫抖哭泣,庭獄那是什麼地方,專門懲治宮裡犯事之人,進去了不丟半條命彆想出來,就是出來了,也是做著最臟累的活計,從庭獄出來的宮人,基本活不久。
“陛下,不是奴婢們不願跟,是禾夫人不讓奴才們跟……”
宮婢正說著,一個纖纖人影走進殿中。
“啊呀——這是怎麼了,怎麼跪了一地?陛下,我宮裡的婢子們做錯事情了麼?”禾草眨了眨眼,“她們不過是些下人,若她們做得不好,肯定是我沒教好,陛下莫要生氣,處罰我這個頭子就是了。”
魏秋一改剛才冰冷的態度,起身走到她身邊,笑道:“小事而已,就是問了幾句話,何來的處罰。”
說罷睇了一個眼色給內監,內監朝宮人們揮一揮手,鳳喜宮的宮人們忙起身,退了下去。
“跑去哪裡玩了?”
說話間,男人朝禾草伸出手,就在快在碰到她的嘴角時,女人下意識退後一步,嗬笑了一聲,抬手將嘴角的黑痣撕下。
“我去沐池監工,怕那些工匠們躲懶不好好乾活。”
“再彆去那邊,都是些粗鄙之人,有專人監工,不必擔心。”
女人聽了便不再說話,微垂著頸兒,靜靜地站著。
至晚間,膳房擺上飯菜,魏秋見她默默咽著飯,也不同他說話,他說一句,她隻微微點頭做回應。
“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到底怎樣才能討你歡心,你告訴我。”男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