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1 / 2)

靠近心臟 韓七酒 8541 字 2個月前

第一天入職,唐臻收了六個病人,又排進來五個床,其中三個準備手術,兩個術後觀察,攏共管十一個病床。

她已經顧不上池於欽那張凶巴巴的冷臉了,問病史、急查血開檢查、運送病人做檢查、查看病人檢驗化驗結果、處理彙報異常...還要把大病曆都寫了。

但這些都不算最頭疼,最頭疼的是有情況按呼叫鈴的,套理論走程序誰都會,可一旦上升到臨床,唐臻就懵了,索性科室裡還有其他住院醫師,大家都挺幫忙的,特彆是王凱,時不時就會過來提兩句。

唐臻對大家的幫忙感激不儘。

...

說是六點下班,這會兒都八點了,天都黑透了,也沒一個走人的。

差不多快十點,張培下班了,緊跟著是葛薇薇,然後是王凱...另外兩個今天值大夜,病房有人摁鈴,就過去處理了。

劉思思從抽屜裡拿了袋速溶咖啡,問唐臻——

“哎,你要嗎?”

唐臻搖頭:“不了,我還不困。”

“第一天都這樣,我剛來那陣兒,也特能熬,後來連著熬三天就不行了。”劉思思把包裝袋撕開,仰頭直接往嘴裡倒,一口水都不喝,就這麼硬生生咬咽下去,衝唐臻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頭發大把大把的掉,心臟還怦怦直跳,我要不是學這個的,我都以為自己要翹辮子了。”

說完,劉思思瞄了眼唐臻的電腦屏幕——“還在寫大病曆?”

“嗯,池主任說叫我一個小時交給她,現在...”唐臻看了眼時間,八個小時都過去了,彆說交,寫都還沒寫完。

“彆愁眉苦臉好不好,誰天生下來就會乾這活?今天下午忙成那樣,就算你想寫也得有工夫寫才行。”

“你也沒寫完?”

“我寫完了。”

劉思思見唐臻瞬間黯淡下去的表情,立馬笑開:“你可千萬彆覺著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知道我比你早來半個月,你現在受的苦,我早都受過一遍了。”

不論什麼行業,都存在食物鏈,唐臻現在就處在食物鏈的最底端,她是一隻小蝦米,看著前麵的小魚大魚遊來遊去隨意擺尾,羨慕但不嫉妒,想要但不眼紅,她作為一隻小蝦米並不想吃掉前麵任何一個,她隻想做好分內的事,手頭上的事,池於欽指派給她的事,然後從這個食物鏈的底端一步一步腳踏實地的往上爬。

給我一個小小的角落就好,我一定加倍刻苦努力。

十點半,唐臻終於把大病曆寫完。

電子版直接發給池於欽,給她十個豹子膽她都不敢,一想到那雙銳利到能把人看穿的眼睛,唐臻就渾身發怵。

她拉開椅子站起身,臨過去之前,灌了大半杯涼水。

如果她在..就交給她,如果她不在,那自己也算是來過了,排除一個時間問題,至少態度端正。

老唐說過,做人最重要就是態度,態度到位了,就沒有難辦的事兒。

唐臻剛走到辦公室門口,遇見趙芹。

“找池主任?”

“嗯,我大病曆寫完了,來交給她,她下班了嗎?”

“這才哪跟哪兒~你以為光你們要加班,我們不用呀。”趙芹笑道:“進去等吧,她剛去病房了,應該一會兒就回來。”

“好的趙醫生。”

趙芹剛往前走兩步,忽然又想到什麼,回過頭來“唐臻——”

“您說——”

“你是新人,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池主任平常話是少了點,但專業技術沒得說,你要真能和她討論起來,她心裡一準是高興的。”

“我知道了,謝謝趙醫生。”

“彆叫這麼生疏,叫趙姐就行。”

“好,趙姐。”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真做起來,還是需要勇氣的,唐臻手握著門柄,深吸了口氣,緩緩推開辦公室的門。

裡麵沒人,但她也覺得跟有雙眼睛盯著自己似的,躡手躡腳地走到池於欽的工位上,沒敢坐,挨著桌邊站的筆直。

池於欽回來的時候,就見到這麼一幕——在自己的桌子旁邊,身姿挺拔的立著棵‘小白楊’,就是沒刻度,否則都能直接拿來當尺子用。

唐臻聽見聲音,回過頭,頭頂的燈光罩在她臉上,白色的光線明亮,襯得她的膚色也提高了一個亮度,巴掌大的小臉,五官分布均勻,猝不及防地抬眼,還有種小幼獸的萌態。

這麼一看,池於欽又覺得不像‘小白楊’了,像一朵任人采摘的小雛菊。

“有事?”

池於欽走過去,擰開瓶蘇打水,淺抿了一小口。

她的唇色偏淡,唇型姣好,說話的時候..牽動的嘴角會帶出一個淺淺的酒窩,印在左邊臉頰,兩隻袖子向上挽起,露出一小節白皙骨感的手臂,再有醫生白大褂的光環加持,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與眾不凡的氣質——矜貴自持,清冷修身。

“您讓我寫的病例,我寫完了。”

“我讓你寫的?”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應該寫的。”

耳鬢散落的碎發勾的池於欽有點癢,伸手便想去捋,可還沒等她手碰到那縷掉下來的碎發,脖頸後麵垂著的低馬尾毫無預兆地鬆散開,池於欽回身低頭一瞧,原來是綁頭發的那根黑色頭繩斷了,看這個毛邊程度,估計早就斷得差不多了,一直堅持到現在也是不容易。

隨手丟進垃圾桶,轉頭去翻抽屜,她記得是有備用的,可翻半天也沒找到。

沒找到,池於欽索性不找了,嘭一聲合上抽屜,筆簍裡隨意拎了支筆,手繞到腦袋後麵,兩三下就挽了個髻,頭發在後腦勺輕鬆盤好,筆斜插/進頭發裡固定住。

唐臻兩手捧著遞過去,謙虛又恭敬。

池於欽接過,低頭掃幾眼,又抬頭看一眼唐臻,唐臻還是站著,依舊保持先前的站姿,隻不過腰彎了一點,頭也低了一點。

新人態度表現的不錯,但似乎有些過於卑微了。

有時候過度的謙虛與拘謹,也從側麵反映出一個事實——她對自己都不信任。

唐臻混淆了一個問題,謙虛和自信。

池於欽要她謙虛,但更要她自信,作為一個醫生,白大褂穿在身上的那一刻起,如果對自己都不信任,又怎麼能指望病患相信你?

強將手下無弱兵,這是池於欽一貫秉持的原則。

唐臻等了半天,也沒見池於欽開口說話,心裡又突突地打起鼓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池於欽的一頁一頁翻看著自己寫的大病曆,時不時眨一下的眼皮,直戳唐臻敏感的神經線。

內心被折磨的快要受不了,行不行總得給句話吧,終於唐臻鼓足勇氣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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