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夜行。
星空閃爍,如同反轉的深海,幽靜又神秘。
為了避免路途中遇到勘查的警察詢問身份,蘇白走的都是鄉間小路。
道路有些泥濘曲折,路兩旁都是種植的莊稼地,高高聳立的一根根粗壯的玉米杆,上麵掛著等待采擷的果實,好像是低頭站立的鄉野精靈,沉默不語。
騎至一個拐角的地方,蘇白扭動車把,準備穿越前麵的村莊。
一個落滿灰塵的石墩上麵,寫著:小牛莊。
北方的村落大都是依據人的姓氏來命名,看來這個地方居住的人多半是姓牛。
沿著石子路進村,蘇白發現村子裡到處都長滿了野草,房屋的門窗破爛不堪。
再往前甚至看不到路,全是垃圾廢物,還有正在流竄的老鼠蟑螂。
如果是荒村,那個剛剛路邊的田地裡又是誰種植的農作物呢?
這個村莊是必經之路,如果要繞道,就必須走國道。
蘇白把摩托車停靠在牆根,拿了幾個廢紙板稍作掩蓋,她打算走去前邊看看情況,確認一下路況。
幾個縱步輕鬆的跳上一間屋子的牆頭,站在高處發現小牛莊的房屋排列非常整齊,方方正正的。
從牆頭走到屋頂,蘇白看到前麵隱約閃爍著火光。
那是一處開闊的空地,比這邊要乾淨很多,中間點燃了一個巨大的篝火,聚集著二十多個人。
蘇白思索,估計這邊是故意堆積了這些廢物,從而擋住通道阻止有人進入。
她短暫的猶豫了一下,隨後決定還是上前看看。
半貓著腰悄無聲息的在屋頂上挪移,一點點靠近篝火現場,原來在篝火的前麵還有一個簡易的桌子,桌子上躺著一個女人。
女人穿著白色寬大的裙子,腰下墊了一個枕頭,兩隻腳呈M的姿勢,她的頭發被汗水打濕,表情痛苦,嘴裡發出無意識的哼哼聲,雙手抓著腰側的裙子,骨節突起。
圍成一圈的人們由剛剛的站立狀態轉為跪趴,頭埋在地上,隻有兩個人站在桌子旁邊,這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頭發有些花白的老婦,頭發盤在腦後,嘴唇有些乾癟,不停地念叨著:“要出來了,加把勁兒。”
竟然是在生產!
在這種環境下生產!
蘇白有些吃驚,又隱隱覺得有些詭異。
站在老婦旁邊的應該是個身材高大的男性,背對著蘇白,隻能看到金色的順滑的長發,穿著白色繡著金色花紋的長袍,和同色的靴子。
他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老婦的身體微微斜著,明顯很忌憚他。
生產的女人似乎疼痛到了極點,壓抑不住的喊叫了兩聲,老婦人急忙彎腰看向她的兩腿之間。
“出來了——出來了——”
老婦人看到嬰兒的腦袋已經露出來了,趕忙從兜裡拿出一把剪刀放到桌子上,伸出手去拖拽嬰兒。
隨著露出的越來越多,老婦人的臉色變得難堪起來,她一把把嬰兒拽出來,剪掉臍帶,將嬰兒倒立起來,不斷地拍打屁股。
啪——啪——的聲音在壓抑的氛圍中顯得極為響亮。
旁邊的男人注意到這個情況,側過身看過來。
此時,蘇白終於看到他的全貌,這是一個極為貌美的男人,像是被精心雕刻的五官,棱角分明且深邃,瞳孔是淺藍色,整個人氣質疏離好似落入凡塵的神。
他輕輕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沉靜和憂鬱:“怎麼回事?”
輕飄飄的話卻如同千斤重,嚇得老婦人立馬跪在地上,雙手舉起渾身發紫的嬰兒,哆哆嗦嗦的說道:“大祭司,是個死嬰。”
死嬰二字一出,帶來了極大地動蕩。
跪趴在地上的人們抬起身子,直愣愣的盯著老婦手舉的嬰兒,而剛剛生產完的女人則不顧疼痛,從桌子上滾下來,強撐著跪在地上。
“大祭司,都是我的錯,求你原諒我,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女人的聲音顫抖,開始瘋狂的磕頭,身上滲出一片血染紅了土地。
大祭司終於開口:“你辜負了神明對你的期待,浪費了這一次的機會,有罪。”
話落,地上圍成一圈的人們站起來,齊聲重複著:“有罪——有罪——有罪——”
女人淚流滿麵的仰起頭,眼睛裡麵充滿絕望,篝火在她的身後燃燒的旺盛。
她掙紮著站起身,赤著腳往火圈裡麵走去。
蘇白從屋頂扔出幾顆石頭,砸在圍成一圈的人們的身上,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
“是誰躲在那裡?”
蘇白從房屋的後麵跳下來,貓在陰影裡麵,不出聲。
“有人闖入,破壞了我們的儀式,說不定就是他弄死了嬰兒,我們去把他找出來。”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呼喊,其餘人紛紛應和,分散開來尋找闖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