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這個地方,是個正常甚至人性化的辦公地點。
辦公桌寬敞乾淨,工位距離間隙大,隱私性也好,椅子也是精心設計的人體工程電腦椅。
淨水機、咖啡機、零食架應有儘有。
牆角的綠植枝葉繁茂,顏色翠綠,蘇白伸出手捏了捏葉片,是假的。
江遲左右打量著,地麵上鋪的深色條紋地毯有很明顯的磨損痕跡,桌上的文件散開,應該被人倉促的翻找過。
他推測這裡經過了一場鬥爭。
但是就像剛剛那樣,雙方實力懸殊,很快就結束了對抗。
江遲想到一個人,他與蘇白對視,雙方異口同聲:“譚儀”。
寄生蟲變異,譚儀作為接觸者一定會被管控起來。
不過當下,他們首先要先找到向潔,確認一下她那邊的情況。
根據小黃豆傳達的訊息,走到辦公區域的最邊上,找到一個到頂的櫃門。
打開,走進去。
再打開冰櫃的門,就到了。
一牆之隔,兩扇門對應的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一麵是自在隨性,煙火氣十足的現代化世界,一麵是處處精心,迷幻虛假的實驗中心。
在這邊,沒有白天黑夜,永遠是刺眼的光線。
銅牆鐵壁圈住了這群人,使他們的磁場錯亂,像機器一樣生鏽腐蝕。
剛把冰櫃門關上,蘇白就和一個端著盤子進來的白袍人打了個照麵。
正要打暈對方,沒想到對方從櫃子裡翻出來兩件同款衣服,讓他們換上。
“你們趕緊把那個向潔帶走,她在這來回折騰,天天做白日夢想把他們喚醒”,對方陰著臉,語氣惡劣:“都什麼時候了,還要管這個關係戶,煩死了”。
蘇白收回自己正要砍人的手,接過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
聽這意思,向潔似乎一點也沒閒著,向黎地位還挺高。
從廚房走出去,感應著小黃豆的位置,蘇白邁著悠閒的步伐,也不著急。
白金配色到處都是,看得久了,實在膩歪。
怪不得一個個都產生了刻板行為。
江遲大步跟上,走在蘇白的一側,假裝自然的樣子,牽起她的手。
見蘇白看過來,還要故意低頭咳兩聲,可惜紅耳垂暴露了他的不淡定。
花樣比較老套,好在真誠永不過時。
十指交叉,緊緊的扣在一起,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心臟規律的跳動沿著血管傳達到手心。
倆人並排一起向前走去。
路過白袍人,看到他們的臉。
人在麻木的時候,並不是平和的表情,而是帶著喪氣,所有的肌肉都向下垂。
有一種平靜的瘋感。
坦白講,蘇白在紅旗下長大,一直接受的教育都是人格獨立,尋找自我。
她沒有額外的教派信仰,也很少去人多聚集的地方。
對於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押注在信仰上麵的人,很不理解。
可惜當局者迷,匍匐著身軀跪拜的人看不見信仰背後的營銷策劃,其實這隻是一些人的生意和工作。
可悲又可歎。
蘇白微微側頭,看向身旁的少年。
他的側臉輪廓分明,高挺的鼻梁劃出一道優美的線條,延伸到微凸的喉結。
從剛出島的小心謹慎,到現在即使身處不同的環境,也遊刃有餘。
每次看到他的成長變化,都會想到那個年紀的自己是什麼模樣。
這種感覺很新奇,仿佛自己也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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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每次見到向潔,她都很狼狽。
被束縛帶緊緊的固定手腳在床上,就連脖子也沒放過。
江遲關上門,靠在背後。
蘇白走近,坐在床沿,輕輕撥開她淩亂的頭發。
她的狀況不太好,臉色蒼白,眼球布滿了紅血絲,神情憔悴。
向潔微微轉動眼睛,聲音有氣無力:“你們來了啊”。
蘇白一把撤掉她脖子上的束縛,眼皮都沒有抬:“你怎麼總是把自己搞成這樣?”
待到身體被解放出來,向潔屈膝,上半身靠在腿上,雙手捂住臉,痛哭起來。
哭聲壓抑的從喉嚨裡麵溢出,聽起來很悲傷。
從羅文那出來她都沒有過這種表現,可見軟刀子比硬刀子狠。
哭了好一會兒她才斷斷續續的說話:“我感覺到特彆的無力,不管用什麼辦法,都不能喚醒他們”。
“為什麼要喚醒”,蘇白輕描淡寫的反駁:“老話講——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可是……”
向潔不認可蘇白的觀點,被圈養在一角再也見不到天空怎麼可能是出於自願。
蘇白難得表情認真,她的語氣和緩平靜:“人們總是在誇讚動物園提供了一個安全無憂,不愁吃喝的場所,而你們在實驗室也是研究各種病毒細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