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淮西又西5(1 / 2)

夜裡,她濕著頭發給母親寫信。

劉溪鴒寫信時也喜歡塗畫些東西,但這與唐祁所說的複刻不同,她的畫是許願。譬如畫個葡萄,便寫上“想吃葡萄”。而沈拂收到後便會給捎些葡萄樣的珠釵首飾,或是印著葡萄紋樣的絲絹子;又譬如她畫些餅子,便會捎真的點心。由於常常異地相隔,母女二人便有了這麼個不算尋常的習慣。

她識字不算太多,便簡單寫了寫這幾日的事情,隨意畫了幾個小人,幾座小山,以表最近過得還算不錯。寫完後她掏出來個布包,裡麵是一封封疊放整齊的信,是娘倆的全部信件。這裡麵的每一封她都已經看了又看,如今那信的折痕也是舊了又舊,她怕折壞,也不敢輕易打開讀了,隻得數了又數。

剛剛七十封。最近一封還是沈舜臨走時給的那張字條,紙張短短的,字也有些草。算起來舅舅和娘到現在也還沒來封信,也不知家中的事究竟如何了。她伸了個懶腰,看來明日得去問問那唐叔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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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回同何舒二人去了趟那女郎山,幾人倒是親近了些許。一來這兩小子終於發現劉大小姐並不似那真千金般難伺候,甚至可以說極好說話,當然他們也沒見過真千金;二來這縣裡的夥伴們大多以男娃居多,劉大小姐雖不是什麼國色天香,但橫豎也算白淨漂亮的小姑娘,走到哪兒也都叫人歡喜看。三人正熱乎著呢。

今日,三人便早早出發去了另一座山。可今天的地方挺遠,回來本就是有些晚的,沒成想返程到一半,劉溪鴒卻磨了腳,一瘸一拐的硬是走不動道。無法,何衍和舒放隻好一個在前頭背,一個在後頭推,吭哧吭哧了一路。

終於看到了山腳,何衍便累癱在那樹蔭下,忍不住哼道:“下回你走不動,就彆來,我可不背你了!”

舒放幫腔:“就是,再有下回你就彆來了!看給我倆累的。要不是你,我這會兒都吃飽飯了!”

“又沒叫你背!”劉溪鴒怒道,“是你們走太快,我跟不上!哪裡是我走不動了。”

何衍建議:“要不你每日來跟我們一起蹲馬步?一開始陳西那小子也是走不快的,後來跟我們練了個把月,你瞧,那健步如飛的!”

舒放道:“欸,好主意,寶師傅前頭還說你腰杆子生的好,力氣小,最適合練軟劍!哼,我想練那把軟劍他還非讓我練刀呢!”

“我才不去呢!”她記得那把軟劍,是框在腰上的,猛地一拔出來就會“倉浪浪浪浪浪浪”個不停,上下扭動得活像一條大蛇,她一度懷疑如果是自己舞起來,它能反過來抽到自己臉上。

天色漸漸擦黑,山裡涼意襲來,何舒二人卻好似習以為常,劉溪鴒卻搓著手臂:“歇好了咱們走吧,這個時辰,山裡都黑黢黢的,你們不怕嗎?”

“怕啥?”何衍遞給她火把。

“怕鬼。”

“哦喲,我看是鬼怕你吧!”舒放大笑。

二人正在那拌嘴,何衍卻臉色一變:“阿鴒,彆動。”說罷便直勾勾盯著她的身後屏息不語。

舒放一聽,賊兮兮地瞥一眼何衍,也連忙作了個驚恐狀回頭:“啊怎麼了……!啊你你你……”哪知這一看,一張小方臉還真白了一白。

“我怎地了?”劉溪鴒莫名,正欲回頭。

“彆動!”他低吼,一麵抖著嘴,一麵伸手噯曖,“你你,彆管……彆動,彆動。”

“怎麼……”

何衍眼神機警地盯著她的肩頭,闊嘴一抿,從鼻子裡哼道:“彆動就是了。”

說著便抬劍起勢。

劉溪鴒正要回頭,卻隻覺眼前白光一閃,欻。

跟著一縷頭發就落了下來。定睛一看,何衍的劍尖上紮著一條翠綠的蛇,三角頭紅信子,顯然是有毒的。黑暗中,它的身子已痙攣掙紮成了麻花的模樣。他嘖了一聲:“還是偏了點!”

劉溪鴒卻已經捂著胸口一蹦老遠:“那可不嗎!你差點戳爛我的衣服,我可是女的!”

何衍舉著那蛇端詳著,涼涼瞧她一眼:“這時候你倒惦記你是女的了?放心,這點準頭我還是有的,就是可惜了你的頭發。我聽說,你們官家大小姐最講究這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女孩的頭發倒是要緊!”

儘管心口直突突,她卻也沒忘了反駁:“我可不是什麼大小姐!我頭發就是再絞短些,也好得很!”她的頭發又硬又滑,馮媽媽不大會梳頭,幫她綁個簡單的發髻也梳得頭皮生疼,若是短些倒好辦了,可學男子一樣用方巾包起來。

舒放搡了她一把:“你說你!皮得多厚!那麼大條蛇爬你身上你沒發現?”

“得虧沒發現,不然滋哇亂喊的沒得還被咬了。”何衍說著,麻利的開始剝蛇皮,不一會兒,兩指粗的竹葉青便皮是皮肉是肉。隻聽“啵”的一聲,一粒蠶豆大的青膽便流出了青藍的汁液。

“快快快,哎呀你都捏破了!給我給我!”舒放急了,忙張大了嘴去接。

她在一旁看得咋舌,舒放舔舔嘴,朝她神氣一笑,“還剩半袋,要不試試,好東西,百毒不侵哦!”

劉溪鴒臉一皺:“我討厭苦的東西,你們太凶殘了,那還是活的呢!”

何衍一笑,又挽了個劍花,隨意舞了兩下。刷刷兩道劍光淩厲地破開她眼前的風,一陣涼意自她麵上拂過,破空之聲直略向她頭頂。

下一刻,一截胳膊粗的斷枝便被削了下來,而那劍鋒在她眼前堪堪停了一兩息,卻紋絲不動。這劍就是她先前早上沒拔出來的那把。很重,可想握劍之人的下盤和腕臂得須如何穩當才能有這樣流暢穩重的劍勢。

“知道為啥我們不怕天黑進山了吧?”何衍笑言,麵上尚有一些掩不住的得意。

她不由歎道:“好劍法!厲害厲害!”

舒放道:“阿衍哥的劍法,那可是大人都沒有不誇的!”

何衍道:“說到劍,我說真的,寶師傅前天還問你怎麼沒來,我瞧他甚是喜歡你,他家女兒也是練軟劍的,但她天資沒你好,軟劍要的是悟性和靈氣,就適合你這小胳膊短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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