縵矜急道:“它被偷了說不定就重要了呢!”
他反問:“所以要迫不及待搶回來?”
“是,今日是我叫阿措去的唐府,一來可打探虛實,二是趁機可把那小丫頭綁來,若是運氣好,或許能直接尋來那印。”她一向敢作敢當。
“為何不告訴我?”
“因為事急從權。”告訴他了那就不用去了,跟著這位大掌櫃數年,他的性子她如何不曉得?向來四平八穩又拖遝,整日掛在嘴上的便是一句事緩則圓,莫看他總有說辭,卻不知要錯失多少良機!
好一個事急從權,他扯了扯嘴角,“你們過於著急了,而且顯然運氣不怎麼好。”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乾等著?我若是不問你,你怕是都不會告訴我印丟了!”
趙玨點頭:“沒錯,我現在就很後悔告訴你。”
這一點頭,頗有些傷了黃縵矜的自尊,她嘴唇一抿,連吸兩口氣:“我不明白,那依你的意思,還要等多久?都丟了好幾天了!難道真等他們來找上門?還是等人家指認咱們私刻假印?下回再丟個東西怎麼辦?”
趙玨一笑,並不答話,而是瞧向阿措,“阿兄,你們真是這樣想的嗎?”
“是,也不是。”阿措聽見這聲阿兄先是怔了怔,卻又側了眸子一笑。可或許是他那雙眉眼生得太鋒利,眉壓住眼這麼著一笑,便容易給人些陰惻惻的感覺。
他說,“我也不認為,一個死人的假印值得如此緊張,咱們這兒什麼假的東西沒有?”
是啊,整個倚笑樓,整個趙府。假的人,假的身份,假的字畫,假的金銀財寶,何處不是假?
言談間手臂上的血已止住,他吐掉口中的參片,緊了緊臂膀上的布條,“就算是指認,又如何?咱們是不是在這中原待的太久了,呆成了良民?怕事怕成這般?”
黃縵矜額頭青筋一突,“哦,你這下又覺得不重要了?怎麼,若是那印被用以替黃鈞萬伸冤,再借機翻出咱們與那曹讓的舊賬,你有法子逃得掉?”如此這般,豈非刀刀致命?
阿措俊美的眸子微微一眯,哼道:“真有那時候,也是他們先內亂。”
趙玨頷首:“沒錯,若是知情人,咱們相互有把柄,拿走又何妨?他怎麼動,我們自有應對之策。若是不知情的人,拿走了那便是自己惹了麻煩。你說是不是?”說著又笑道,“也不能一有風吹草動,就如驚弓之鳥吧?”
“先動者輸。”阿措淡聲道。
“既如此,那阿兄又為何要去唐府呢?”
阿措懶懶一笑,“自然是因為,我想瞧瞧,究竟是什麼人能夠同咱們有這樣的緣分,屆時好再做計較。若是曹讓反水,正好,咱們還有另一條路。”隻是沒成想唐家有一乾高手守著,看來那唐亦惇並不是什麼善茬。
趙玨長歎一聲,似是扼腕:“阿兄想的與我一樣,可惜太過冒進!失之毫厘,謬以千裡。下次切勿如此了!”
他如此說話,也算是難得的正經懷柔,怎料對方似是完全不吃這套,嗤笑一聲:“我倒是希望,你能時時將想法與咱們說,而不是整日裡詩詞歌賦舞文弄墨,然後在這種時候放馬後炮。”
黃縵矜忙道:“行吧,既然你二位穩坐釣魚台,那我也無話可說了,眼下該如何,給個準話!”兄弟倆難得意見一致,就此結束吧,再聊下去怕是又要打起來!
趙玨聞言,皺了眉卻終是隱忍,淡聲道:“不如何,找個人看著唐府即可。是敵是友,還不明朗,先等著吧。”
阿措一笑:“那就,聽你的。”說著起了身,“綰綰還在吧?我交代過她要等我。”
黃縵矜精致的妝容一垮:“祖宗,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功夫辦事呢?!!彆招惹她了行嗎?明早上她再哭你可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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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夜裡被挾持以後,唐府所有人都對劉溪鴒投以鄙視且憐憫的目光。而自從被唐祁點了後,陳維寧便覺得麵上無光,恨不得將這丫頭拴在褲腰上猛練。
“你莫要想再偷懶,這回是你運氣好,下回可沒人救你。”她冷冰冰地說。
一開始劉溪鴒還能說傷沒好利索脖子疼,可後來張小堂主一出馬,她離活蹦亂跳便就隻差一步。至此她再也無法告假,隻得一邊背心訣一邊擺弄那把軟劍。
說來,自那寅郎印交出去之後,便沒了下文。她原先還乖乖等著師傅幫忙還,後來又總沒尋著機會,還以為是唐祁太忙;可那黑衣人一來,她才明白他壓根沒想還回去,前幾日都是哄她的,話說那樣好聽,還不如不說。
“騙人!”憤懣不平間間她一個蹬腿旋身,再度出劍。
如今,印的下落她不敢問,趙玨那邊也沒了音訊。心裡苦得不行不能說,還被人嫌棄!她一個帶著巨款借住在此的伯爵獨女,怎麼弄得比跟班兒還要慘?
“誰能慘得過我!”她跳起來“次郎”一下避過手中軟劍的回鋒。
“嘴裡嘰裡咕嚕什麼呢?”她的好師傅一劍當頭劈下,“凝神,看劍!”
她左腿向後跨步,一矮身便格住了師傅當空劈下的劍。這便是那日唐祁說她腰腿太硬的地方,前頭總也過不了關,今日倒是練成了,可她卻高興不起來。
回身間,她轉念一想,事到如今她又能做什麼呢?何況叔父說的沒錯,自己自作主張偷了東西,偷了便偷了,還期期艾艾想著還回去,簡直是不打自招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