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硯提著一小籃子的點心,江壹兩手都拎著,剛剛出鍋噴香無比。
馬車裡,江壹喜道:“皇後娘娘近來心情好了許多,待皇上也溫和了,不過這大半夜的,宮裡什麼點心做不出來了,非得要百果園的。”
謝長硯剛剛出鋪子時,就覺胸口似被大石壓住般很悶,隱隱有錐心之痛,聞言,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手心冒出冷汗,止不住顫抖起來。
“江叁,加快腳程回宮!”他朝外麵喊了一聲,江叁便揚起馬鞭。
馬車裡氣氛很凝重,他扶額手肘撐在雙腿間,喘著粗氣。
江壹大氣也不敢出,縮在角落裡。
長春宮後院,薑姩泡在冰水中,上下牙冷到打顫得咯咯作響,臉色蒼白如紙,唇瓣烏青。
小腹胎動愈發加大,兩個孩兒似乎在掙紮一般,明明才四個多月而已。
她實在冷到受不了,全身僵硬麻木,等了許久也沒感受到胎兒離體,忍不住冒出水。
顫抖著手摸了摸隆起的小腹,掌中忽然被踢了一下,很微弱很難察覺,她還是感受到了。
心頓時子軟了下來,腦中有兩個小人,一個說:“好歹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幼子無辜,何況還是未出世看看這個世界。”
一個說:“這就是孽種,若生出來隻會牽絆住自己,何況他們的父親那樣討厭。”
薑姩緩緩睜開眼,咬咬牙又蹲了下去,冰水浸到了下巴,寒風卷來,帶著些許枯葉,冷到腦子發昏,水鼻涕也不自覺流出來。
又猛然起身,反反複複好幾次,腹中子還是沒離開,她自己倒冷得夠嗆。
忍不住說了臟話:“娘了個腿的,怎麼和你們的爹一樣狗皮膏藥,陰魂不散,這樣都不走!”
她抬頭凝望天上月,不見亮繁星,心中一片淒涼,最後還是軟下心,不斷給自己洗腦:“這也是我的孩子,大不了去父留子。”
隨後艱難的出了水,身上全濕了,衣角裙擺不斷滴落水柱在地,她赤著腳踩在地上。
雙手抱著雙臂晃晃悠悠走著,弓背打著哆嗦,嘴裡念念有詞:“大不了我榮登寶座,花言巧語把大權攬在手裡,賜他個白綾或毒酒,乾嘛要折騰自己。”
她已經有了明確目標,生下孩子,謝長硯肯定會封她的孩子為太子,屆時自己好言好語哄幾下惑亂住,最後偷偷弄死他,自己當個自由自在的太後,四處遊玩遠離上京也好。
有了這個想法,便不再想著弄死孩子,反而感受不到胎動,還慌神起來。
腳步加快,因著冷得實在僵硬,倉皇間整個人摔在地上。
這麼一摔碰到了隆起的小腹,劇痛感頓時襲滿全身,疼的她喊出聲。
今夜宮女太監都被支出長春宮,偌大的宮殿隻有她一個人。
有點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疼的精神恍惚起來。
手捂著小腹,隻覺一股暖流從下體緩緩流出來。
莫非真小產了?四個多月還是雙生子,肯定要命的。
這樣也好,她想著,做太後也不是那麼好,便不再掙紮,軟軟躺著。
謝長硯騎著馬一路趕回長春宮,有力的馬蹄聲響徹後宮,遊蕩在長廊間。
他的後宮隻有薑姩一個人,文清帝那些鶯鶯燕燕大半被送出宮自尋出路,不願走的被移到彆宮,六宮很是清淨。
馬未停下,他便翻身而下,大步跑到寢宮裡,果然不見她的人影,整顆心懸了起來。
雙腿忍不住發軟,聲音顫抖著邊喊她名字邊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