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棐心中一慌,也隻得苦笑以對。
並非他沒有想到此事,隻是平日裡文武兩班的位置都是固定的。
左邊是政務府,荀彧坐上首,往下依次排開是六部尚書、監察禦史和左都禦史,最後才是魯肅和六部侍郎。
右邊則是都督府,關羽坐上首,往下依次是張飛、張遼、荀攸、郭嘉一字排開。
以張恒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把他安排到所有人後麵,可安排在前麵的話,又得勞煩所有人往後挪一個位置。
能入內議事的大佬,他荀棐可都惹不起。便想著讓劉備親自處理此事,才有了如今的尷尬場麵。
見張恒直挺挺地站在那,左邊的荀彧起身道:“子毅,來我這邊坐。”
言外之意,隻要讓出位置給張恒。
張恒卻擺了擺手,徑直向了右邊,在荀攸後麵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見狀,荀棐趕緊命人又搬來一張桌案給張恒。
眾人坐定之後不久,劉備才姍姍來遲。
見此,群臣連忙起身出班行禮。
“參見主公!”
“諸位免禮,免禮!”
劉備揮了揮手,笑容如往常一般爽朗,倒是那雙眼睛在堂上掃來掃去。
望了好久,心中正納悶之時,才從人群後方看到了張恒的存在。
子毅這廝,站這麼靠後乾什麼?
“都落座吧。”
劉備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落座,隨後卻把荀棐叫了過來。
“文佐,將子毅的桌案搬到我旁邊來。”
荀棐一愣,“主公,搬到您旁邊?”
劉備點了點頭。
“可是……”荀棐有些猶豫。
這一兩年徐州雖越發強盛,但州府並沒有擴建,所以議事廳空間並不大。
劉備高坐主位,底下文武群臣分坐兩排,要是把張恒的桌案搬上來,豈不是成了和劉備平起平坐!
見此,劉備便知道荀棐誤會了,便笑著解釋道:“子毅好歹是我徐州長史、都督府令,總領軍政,豈能敬陪末座,這於禮不合。將他的桌案搬上來,放置在我身前。”
“遵命!”
荀棐這才明白了劉備的意思,趕緊應了一聲。
就這樣,張恒的桌案被移到了劉備身前左側,位於劉備之下,群臣之上。
見狀,左都禦史崔琰眉頭一皺,就想出言反對,但被旁邊的監察禦史趙昱伸手攔住,並搖頭示意。
以張恒的身份地位,坐在這個位置上並無不妥。
再者,若不如此處理,難道讓荀彧或者關羽把位置讓出來不成?
群臣雖然沒有反對,但張恒卻不怎麼高興。
本想今天劃劃水算了,可劉備偏偏把他放到了最顯眼的地方,這下想避也避不開了。
拿我當炮灰是吧,劉大耳你好算計啊!
就在張恒腹誹之時,劉備從荀棐手中拿過了一張紙,正是之前張恒寫給他的書信。
“諸位,昨日未完之事,今日繼續議一議吧。”
劉備信心滿滿道,說話的聲音也很足。
有了子毅作為幫手,今天還不是隨意拿捏你們。
他有底氣,群臣這邊也是如此。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張恒會當雙麵間諜。
作為督察院的首腦,趙昱率先起身拱手道:“主公,出兵兗州之事,下官以為不可。”
“秋收已畢,正是兵精糧足之時,為何不可?”劉備笑問道。
“主公容稟,這一年多的時間,我徐州雖然有些積蓄,然戰端一開,不知何日才能停止,積攢的錢財糧草未必夠用。
兗州地域遼闊,想要拿下,不知要耗費多少兵馬。錢糧器械等物,更是不可勝數。單單用作運送糧草的民夫,就得以數十萬計。
再者,如今已是秋九月,再有一個多月,便將入冬。屆時天寒地凍,大雪封路,士卒必然疲敝,難以作戰。而一個月內,必然不能拿下兗州,此次出兵無功而返不說,將士死難者又不知凡幾,我徐州好不容易積攢的錢糧器械,也將消耗一空。
兵法雲:合於利而動,不合於利而止。下官以為此時並非出兵之機,懇請主公收斂好戰之心,與民休息!”
聽完趙昱的話,就連張恒都忍不住點了點頭。
雖然是反對,卻言之有物,條理清晰,將開戰的風險說了個通通透透,使人不得不信服。
可劉備的神情卻有些不耐煩。
又是這套說辭,就沒些新花樣嗎?
想著,他便將目光看向右下首。
雲長翼德,趕緊開口反駁!
在劉備看來,張恒是自己的大將。對方才剛剛展開進攻,遠沒到張恒上場的時候。
可是吧……
劉備卻注定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