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月以來,整天對著殺父仇人強顏歡笑,她早就受夠了!
胡母蘭趕緊取出紙筆,在布條上做了個記號,以示自己收到命令,之後又將信鴿放了出去。
之後,姐妹二人卻起身去了母親王氏房中,開始商議複仇大計。
……
第二日,天才剛剛大亮,王匡便被城外的廝殺聲驚醒,急忙從榻上跳起來,穿了鎧甲就往外跑。
有完沒完,有完沒完!
按理說,昨日一場血戰,敵軍就算還要進攻,也該休整兩日才是。
可昨天剛剛戰罷,今日又來,當真不怕士卒嘩變嗎!
等王匡登上城樓之後,城外果然已經擺好了陣勢,繼而再度發起了進攻。
不僅如此,今日進攻的強度,竟比昨天還要凶猛,惹得王匡大惑不解。
敵軍哪來這麼強的士氣?
他不知道的是,昨日鏖戰結束之後,當晚張恒就在軍中大擺宴席。不僅用言語鼓勵了士卒一番,對於昨日攻城活下來的先登軍,更是人人發了些賞錢。
在物質和精神的雙重加持下,有如此士氣也就不稀奇了。
不過張恒也知道,這種打雞血式的激勵,注定不可能長久。但好在城中的暗子已經啟動,隻要輔助她們扛過這幾日就行。
所以,這第二日的戰況,簡直比第一日還要慘烈。
王匡心驚膽顫的同時,卻也驚異連連。
好在一天的時間終究是熬過去了,傍晚時分,高順再次下令鳴金收兵。
王匡一清點戰損,今日又折損了千餘人。
這下他是真的慌了。
本以為陳留牆高城厚,怎也能堅持幾個月,撐到援軍抵達。
可是照這個速度,自己這一萬多人,怕是連十天都堅持不了。
可他作為被動挨打的一方,對此卻毫無辦法,隻能再度向袁紹和張邈求援。
值得一提的是,當晚胡母蘭再度捧上了一碗肉羹。
這時候王匡自然沒心情和她閒聊了,匆匆吃完之後,便讓她退下了。
接下來一連三日,高順都指揮著軍隊,對陳留發動了猛烈的進攻,而且是一次比一次猛烈。
王匡的心情,也就一天比一天低落,特彆是傍晚清點戰損的時候,更是一天比一天心涼。
他滿心憋屈,隻想仰天大吼。
有完沒完,到底有完沒完了!
時間到了第四天,王匡一大早便登上城樓,做好了再次惡戰的準備。
可誰知……敵軍居然偃旗息鼓了。
非但沒有進攻,反而趁著夜裡主動撤退了數裡。
見到這一幕之後,王匡忍不住發出一陣暢快的笑聲。
撐不住了吧!
終於撐不住了吧!
這種強度的進攻,莫說你喬瑁的軍隊,就算是把天下第一精銳拉出來,也扛不住!
最好士卒能不堪重負,直接嘩變,讓天殺的喬瑁也體會一番我的痛苦。
大聲咒罵喬瑁一番之後,苦儘甘來的王匡心情大好,當場下令犒賞全軍。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是夜,王匡吃飽喝足後,帶著一身酒氣回到房中,正欲倒頭睡去時,外麵又響起了腳步聲。
王匡不禁發出一聲輕笑。
不用猜也知道是胡母蘭,這丫頭一連數日都親手給自己做肉羹,居然連時間都分毫不差。
這個外甥女倒是孝順,隻可惜不是自己的女兒。
果然,片刻後胡母蘭再度捧著肉羹走了進來。
“舅父!”
胡母蘭躬身一禮,將肉羹捧到了王匡麵前。
王匡才陪著眾將士一頓胡吃海塞,如今哪還吃得下,卻不忍浪費外甥女的一番心意,便示意她放在自己的桌案前。
見此,胡母蘭心中微微一驚,臉上卻無任何波瀾,將肉羹放了下來。
許是心情不錯,王匡便招呼外甥女落座,同時開口笑道:“阿蘭,這幾日你母親心情可好些了?”
胡母蘭忙答道:“這幾日妾身一直勸說母親,母親心情已好了許多。若舅父允許,明日妾身便帶著母親前來拜見舅父。”
“允許,當然允許!”王匡大笑道,“都是一家人,哪有過不去的坎,明日你便帶著你母親過來吧。”
“多謝舅父!”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不僅敵軍退去,失去的親情也重新找了回來,王匡心中簡直暢快難言。
說話間,他忍不住端起胡母蘭親手做的肉羹吃了起來。
儘管已經很飽了,但他還是勉強自己吃完了滿滿一大碗。
見到這一幕,胡母蘭心中終於鬆了口氣。
終於……吃下去了!
狗賊,等死吧!
“舅父,孩兒告退。”
胡母蘭上前收拾碗筷,準備離開。
王匡笑著擺手道:“去吧,早些休息,明日彆忘了帶你母親過來。”
“唯!”
……
就在王匡享受這一番天倫之樂的時候,城外大營處,卻是燈火通明。
中軍大帳內,張恒高坐主位,下首賈詡亦是正襟危坐。
帳外,鼓聲陣陣響起。
片刻後,趙雲最先走了進來。
“長史,深夜喚末將等人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不急,等人到齊了再說。”張恒擺了擺手。
片刻之後,鼓聲停止時,軍中的高級將領已經全部到齊。
張恒緩緩起身,環視場中一周後,這才開口道:“諸位,我欲夜襲敵城,誰願前往?”
此言一出,帳中頓時炸開了鍋。
高順連忙抱拳道:“長史,白天鏖戰整整一日,將士們甚是辛苦。末將鬥膽進言,今夜卻是不適合夜襲……”
這話其實已經很委婉了。
對麵可是城池,又不是營寨,你夜襲個屁啊!
張恒搖了搖頭,“將士們已經辛苦了好幾日,也不差這一夜了。”
“長史,為何非要執意此時夜襲?”趙雲不解道。
張恒笑了。
“因為……王匡必將死於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