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列陣,列陣!”
夏侯淵大吼下令道。
但士卒一路狂奔而來,上氣不接下氣還是小事,陣型早已散亂不堪,倉促之間哪能排列好陣型。
“將軍,已經遲了。”
於禁搖了搖頭,聲音中充滿了沮喪,他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的失敗。
“遲了也得列陣!”夏侯淵扭頭衝他大喊道,“難不成就這麼看著敵軍殺過來?”
“將軍且在此整頓陣型,我率軍殺上去抵擋一陣!”
於禁一咬牙,帶著自己的親兵出陣而去。
可是他的親兵不過千餘人,縱然全是精銳,又如何能抵擋正在衝鋒的敵軍大部隊。
但到了這時候,夏侯淵也彆無他法,隻得眼睜睜看著於禁發起自殺式的衝鋒。
朱靈的大軍仍在衝鋒,眼看距離敵軍隻有三四百步了,朱靈麵色忽然猙獰起來,猛地將佩劍歸鞘,卻從背上解下一把長刀。
“長史有令,殺賊一人者賞萬錢,升一級。殺賊首者賞百金,官升五級。
兄弟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隨我殺上去!”
說罷,朱靈猛地一夾馬腹,率先衝了上去,正好迎上於禁的阻擊部隊。
一場廝殺,就此打響!
為了激勵士氣,給夏侯淵爭取時間,縱然穩重如於禁,也不得不身先士卒了。
可人數的差距,卻是無法彌補,更何況他麾下都是疲兵。縱然全是精銳,又如何抵擋得住這波衝鋒。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於禁的親兵被朱靈大軍衝散,連於禁本人都深陷重圍。
但也就是這麼一刻鐘的工夫,卻給了夏侯淵寶貴的喘息之機。
步卒已經扛起了盾牌,擺好了陣型,弓弩手也緊隨其後,引弓搭箭,隨時準備發射。
眼看敵軍已經衝散了於禁的親兵,夏侯淵根本顧不上於禁的安危,猛地一揮手。
“放箭!”
咻……咻……
破空聲如期而至,三千弓弩手一同拋射,對朱靈大軍進行著打擊。
朱靈好歹領兵數載,這種場麵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舉盾!”
最前方的士卒立刻舉起了手中的盾牌,迎著箭雨繼續前進。
儘管這批盾牌質量不怎麼樣,能防護的範圍也不大,但護住要害卻已經夠了。
隻是這波箭雨,終究還是拖慢了朱靈大軍的速度。之前一往無前的氣勢,立刻被削減了幾分。
又一刻鐘過去,朱靈的前鋒終於衝過了箭雨的覆蓋範圍,再次吼著向夏侯淵衝了過來。
“出戰!”
夏侯淵大吼一聲,一揮手中大刀,一馬當先衝了進去。
儘管勝算不大,但現在也沒法撤退了,與其被動挨打,倒不如奮力一搏。
白刃戰正式打響,接下來便是一場血肉橫飛的大混戰。
張恒在城頭負手而立,眺望著遠處的戰鬥,眉頭已經凝成了一個‘川’字。
天時地利人和都算到了,敵軍的反應也跟自己預想的一樣,可這場戰事的發展,卻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夏侯淵憑借著麾下的疲兵,經過短暫的調整後,居然真的扛住了朱靈的進攻。
見狀,張恒不由得歎了口氣,同時搖了搖頭。
怎麼說呢……
朱靈作為一員虎將,在原本曆史上可是僅次於五子良將的存在,就算不敵夏侯淵,也不該表現得如此差勁。
唯一的解釋,便是韓馥麾下的軍隊,實在太弱了。
這幾年得益於徐州的庇護,鄴城一直沒遭遇什麼戰事。朱靈麾下這一萬五千人,可以說都是沒見過血的新兵。
眼下這順風仗還能打打,一旦陷入逆勢,將會迅速崩盤。
“公與啊,你們冀州的兵馬……”
張恒說了一半,卻停住了話頭,臉色變得極為古怪。
倒不是他不忍心打擊沮授,實在怕傷害到士氣。
沮授當然知道張恒想說什麼,對此他隻能苦笑,麵帶一絲愧色。
“長史,這幾年士卒疏於戰陣,軍餉也未能足額發放,故此……還請長史見諒。”
放到以前,這種話沮授是怎麼也不敢說的,隻是如今,他卻毫無顧忌了。
臥槽,韓馥他怎麼敢的啊!
張恒卻是滿臉震驚地看著沮授,臉色更加古怪了。
接手鄴城之後,他就知道韓馥麾下士卒待遇不高,卻沒想到那麼點俸祿還要克扣!
這種行為,是純純的作死!
如今可是亂世,兵馬才是立身之本,不把這些大爺伺候好了,都不用彆人來打你,一次兵變就能要了你的命!
得罪這群大爺,韓馥真是一點逼數都沒有!
張恒收斂了臉上的神色,長長吸了一口氣,開口道:“公與,回頭統計一番,看看這幾年克扣了士卒多少糧餉,此戰結束之後,全部補發!”
“啊!”沮授頓時瞪大了眼睛,“長史,那可是一筆巨大的數目!”
張恒冷笑道:“誰克扣的,就由誰出。不願意出,那就死!”
“這……”沮授滿臉難色道,“長史容稟,如今大敵當前,貿然進行清算,隻怕會人心不穩,下官懇請暫緩此事。”
克扣軍餉之事,絕不可能是一人所為,追究下去,必然牽連甚廣。
“不,公與此言差矣!”張恒斬釘截鐵道,“此時清算,人心也許不穩,但軍心會更穩!就因為大敵當前,咱們才要獎罰分明,激勵士氣。
不信等會兒你問問城下的大軍,看他們支不支持。”
沮授默然無言,再找不到理由來反駁張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