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玨看向她,“姑娘既明白,對我倒無芥蒂?”
薑離溫聲道:“一來都是舊事,二來我未親曆,我做為醫家,聽著當年之事,除了惋惜皇太孫之外,更奇怪虐疫明明好轉,又怎會因施針致死。”
寧玨倏地駐馬,“姑娘此言何意?”
薑離欲言又止一瞬,又搖頭,“隻是醫家之疑罷了,我畢竟不知細節,也未看過醫案,我父親交代過,此事不得多問,今日與公子說了一路的話,大意失言了。”
她往前看一眼,“前麵便是往宣陽坊的岔道,我先告辭了。”
她放下簾絡,長恭馬鞭揚起,很快便馳出一射之地,寧玨勒馬在原地出神,半晌才催馬往寧府方向去。-
“姑娘,寧公子會如何?”
薑離靠著車璧養神,輕聲道:“這點兒機
鋒,他不會如何,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早晚會有破土而出之時。”
懷夕了然,“寧公子雖莽撞,卻也代表他心性純直,更要緊的是,他對那位皇太孫應是真心疼愛,但隻怕他介意姑娘是薛氏之女。”
薑離不以為意道:“無礙,這身份總歸是利大於弊。”
話已至此,懷夕也不再多言,沒多時馬車停在薛府之外,主仆二人剛進門,便見薛琦身邊的小廝長豐站在門口候著,見她回來,長豐上前道:“大小姐,老爺在前院等您,說您回來了請立刻去見他。”
薑離揚眉,西北雪災未平,薛琦近日不是分外忙碌嗎?她抱疑來到前院,果真見薛琦一身錦衣等著她,她快步上前,“父親這是剛剛回來?”
薛琦搖頭,“你隨為父去一趟安遠侯府。”
薑離明白過來,“父親是去他們府上吊唁?”
薛琦道:“你有所不知,他們府上的孟湘本是要指給高世子做夫人的,本來說的年後下旨,可眼下倒好,還有一月過年,孟湘卻被人害死。”
定西侯高氏是太子母族,等於是薛氏的親家,與高氏有關之事薛琦素來看重,他道:“說你這兩日在給長樂縣主看病,縣主如何了?”
薑離道:“縣主發了驚癇,今日已有好轉。”
薛琦點頭,“行,時辰不早了,我們現在過去,孟湘是小輩,為父去了也不好往靈堂禮拜,你屆時去靈堂上柱香,再去安慰安慰安遠侯夫人。”
薑離應是,與薛琦一道出了府門。
父女二人同乘一車,馬車走動起來時,薛琦目光又落在薑離身上,“你前日去公主府上,可見到了高家世子和德王殿下?”
見薑離頷首,薛琦又問:“你覺得他二人如何?”
薑離如常評價道:“高世子英武,德王殿下文俊,都是人中龍鳳。”
薛琦聽得失笑,又問:“那裴少卿如何?”
薑離眨眨眼,“裴少卿更是世家翹楚。”
薛琦點了點頭未再多言,薑離卻聽得一顆心七上八下起來,德王尚未許親,薛沁虎視眈眈,高晗如今也沒了定親之人,而裴晏……薛琦這是在做什麼打算?
她不知薛琦有何深意,但薛琦不說,她也不打算多問,隻等馬車入了簡家所在的通義坊,薑離才掀
簾朝外看去,安遠侯府也位於通義坊中,隻是簡家在南,安遠侯府在北,其府邸也比簡家巍峨煊赫許多。
馬車在安遠侯府外停下,其門庭緊閉,門額之上縞素如雪,長豐上前叫門,腰係孝帶的門房小廝一邊往裡通稟,一邊引著父女二人入內,繞過影壁沒走幾步,安遠侯孟謖便拱手迎了出來,“薛兄,有失遠迎了——”
薛琦一臉悲痛,“孟兄請節哀。”
薑離也欠了欠身,“拜見侯爺。”
一日不見,孟謖眼下黑青,胡茬滿布,人似老了七八歲,見薑離同來,他眉頭微展道:“賢侄女不必多禮,那夜你幫湘兒看傷,伯父還未向你道謝,快,裡麵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