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的欲言又止之色,裴晏道:“駙馬若有疑問,隻待堂審後便知真相為何。”
言畢他又吩咐,“來人,把崔贇帶回大理寺。”
武衛們將崔贇綁上馬背,崔斐默了默還是道:“他的傷太重了——”
九思正留下二人清理滿地血跡,聞言笑嘻嘻道:“駙馬爺放心,死不了人得,怎麼著也得讓崔公子撐過今夜不是?”
裴晏上馬帶隊回衙門,薑離和懷夕也上了馬車,保險起見,薑離仍給懷夕請脈,又往她太淵、神門幾穴施針。
駙馬的車架跟在最後,懷夕低聲道:“姑娘,大理寺查到了多少?不會真讓那手下敗將脫罪吧?裴大人倒是信任姑娘,也不細問就下了令。”
薑離看一眼宋盼兒,又拍拍她手背令她放心,憑她對裴晏的了解,若無實證他不會在此時堂審。
馬車停在順義門之外時,懷夕已恢複大半。
一行人直入大理寺司衙,剛入正門,便見十安已在衙內等候,又稟告道:“宜陽公主殿下剛到,段世子和小郡王也到了,郭姑娘、安遠侯與夫人、嶽夫人尚未來,寧公子和其他赴宴之人應很快便到——”
裴晏點頭,又掃了一眼被武衛拖下來的崔贇,重傷顛簸半路,崔贇麵無血色,卻竟然還未暈過去,他吩咐道:“先押入班房。”
裴晏說完大步往衙門正堂去,到了門口,果然看到廳內等了數人,眾人見他立刻起身,待看到崔斐和薑離也跟在後麵時,大家都是一愣。
宜陽公主先道:“不是說抓到了凶手?駙馬不是去了崔府?薛姑娘怎麼也……”
薑離欠身行禮,崔斐再度欲言又止,可他不解真相,實在不知從何說起,便看向裴晏,裴晏道:“薛姑娘這幾日幫嶽夫人看病,即將治好一個重要人證,可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凶手意欲刺殺薛姑娘,被我們當場捉拿。”
眾人一驚,忙去打量薑離,見她周身無礙方微微放心。
宜陽公主也道:“說起來我正要問你,怎麼孟湘的案子,好端端的又牽扯到了盈秋的案子?段霈因此事還得了陛下斥責。”
此事眾人皆知,此刻都緊盯著裴晏,裴晏道:“此案說來話長,請公主稍候片刻,待人來齊了,再一並向公主稟告。”
宜陽公主性情寬和,自是應好,又
忍不住往堂外看,“凶手竟然敢行刺薛姑娘,他到底是何人?”
裴晏道:“請公主稍安——”
宜陽公主無奈搖頭,“罷了,孟湘死在我府中,這些日子我沒有一日睡得安穩的,隻要能把案子破了,無論凶手是誰,本宮都力主死罪。”
崔斐神色複雜,而宜陽公主耐著性子,其他人自也安然坐等,這案子困擾眾人數日,如今凶手終被捉拿,所有人都想看看到底是誰,又因何殺人。
沒多時堂門外傳來腳步聲,是安遠侯孟謖與夫人錢氏趕了過來,二人入屋,眾人都上前道“節哀”,正說著,郭淑妤陪著嶽夫人也到了衙門外,又等兩刻鐘,除安國公世子蕭睿因腿疾未至之外,當日赴宴之人皆趕了過來。
見堂內左右站滿了人,安遠侯孟謖先忍不住道:“裴大人,凶手到底是誰?人差不多了,便當著公主和駙馬審個明明白白,也好讓湘兒九泉之下安心。”
他話音落定,一臉困頓的李同塵強打起精神掃視一圈,敏銳地道:“不對啊侯爺,還少了一人,崔敏行還沒來呢——”
眾人環視一圈,紛紛點頭,裴晏這時往上首一站,喝道:“把人帶進來!”
半掩的堂門被推開,一個雙手一斷一殘,包紮著血淋淋的棉布,身上也血跡斑斑的重傷男人被拖了進來,見男人無力地垂著頭,墨發也披散下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望過去,眼底好奇又戒備。
男人被押跪於地,九思上前抬起他下頜,又朝他臉上重拍兩下,“喂喂,清醒點,你不是要喊冤嗎?!”
男人的臉露出,堂內詭異一靜後,瞬間嘩然!
“這不是崔贇嗎——”
“崔敏行,崔敏行是凶手?!”
李同塵驚的下巴掉在地上,“還說你沒來,原來凶手是你?!”
崔贇失血過多,此刻有氣無力地清醒過來,一見堂內情形,便知是要當著眾人之麵對峙,他立刻打起精神,目光切切看向崔斐,“叔父,我冤枉——”
崔斐歎了口氣,“鶴臣,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遠侯認得崔贇,也難以置信道:“裴大人,怎麼會是崔贇?他父親我認得,他叔父也與我們府上有些來往,他和湘兒是舊相識,怎麼會……”
一旁郭淑妤握著嶽夫人的手,也道:
“裴大人,說是謀害盈秋的人抓到了,也是崔贇?”
見薑離看過來,郭淑妤道:“我已把盈秋和湘兒的事告訴伯母了。”
嶽夫人眼疾未痊愈,此刻費力地看著眾人,聽問起嶽盈秋之事,立刻紅了眼眶,裴晏這時寒聲道:“孟湘的案子,正要從去歲嶽盈秋被害說起——”
“去歲乾州刺史家的小姐和諫議大夫齊大人家的姑娘先後遇害,至五月十七,前戶部度支司郎中嶽大人的千金嶽盈秋也在城外被害,彼時右金吾衛與京畿衙門一同查辦此案,因死者是被淩/辱扼頸而亡,再加被偷走飾物、被剪去頭發皆與前兩位死者一模一樣,死者便被定為連環殺人案的第三位受害者。彼時凶手在七月被抓獲,於九月底問斬,但問斬之前凶手臨刑翻供,卻因在凶手家裡發現過受害者的飾物,罪被釘死,再無核查。”
段霈既是赴宴之人,也是去歲查辦此案的主官,被裴晏如此娓娓道來,麵上一時掛不住,裴晏繼續道:“此案結案後本該一切塵埃落定,可彼時與嶽盈秋交好的郭淑妤和孟湘卻從頭到尾都在關注此案,此案裡未核查的疑點頗多,譬如驗屍有謬誤不準,又比如死者遺失的飾物後來並未追到下落,而前麵兩位受害者的飾物被凶手曹有慶當賣,很容易便被金吾衛追了回來,此處本不該忽視,但當時金吾衛結案心切,並未深究。”
眾人紛紛看向段霈,直令他麵上青一陣紅一陣,這時安遠侯道:“不錯,盈秋出事之後湘兒難過了不少日子,我記得此事,還去嶽氏吊唁過。”
裴晏又道:“在今歲孟湘死後,我們並未第一時間查到此案有異,是兩位受害者皆與嶽盈秋有關,且廣寧伯府的郭姑娘在去歲案定之後,出過數次意外,這才讓我們注意到了嶽盈秋的案子,細查之下果然是一樁冤假錯案——”
裴晏看向嶽夫人,“凶手行凶之地在鳴鸞山高處,而那日下過一場急雨,嶽盈秋下山之時,山下也有小廝上山,可凶手找的時機極準,剛好在一處兩不沾之地襲擊了嶽盈秋與其婢女芸香,此處薛姑娘仔細推算過,由此得出結論,謀害嶽姑娘的真凶提前知道那日下雨,這才謀劃的恰到好處——”
李策反應極快,“我記得敏行的叔父是司天監少監?”
裴晏頷首,“崔少監擅觀天象,同住一起的崔贇自小也耳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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