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真相(1 / 2)

鶴唳長安 薄月棲煙 6740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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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衙門近在咫尺,七八丈外,裴晏正與宜陽公主和駙馬崔斐說著什麼,再遠些的順義門方向,今日來聽審的世子小姐們正三三兩兩作彆。

夜雪紛紛,寒夜如墨,衙門外的風燈灑下暖黃微光,為薑離與郭淑妤在這廣闊天地間隔絕處一方靜謐之所。

郭淑妤望著薑離,神情有片刻僵硬,“姑娘此言何意?”

薑離微微眯起眸子,眉目間肅穆崢嶸,“好演技,好籌謀,亦是好膽識,我和大理寺這些日子竟都成了姑娘的棋子——”

郭淑妤苦笑一下,“您這是在說什麼,我怎麼一點兒也聽不懂?”

薑離冷冷道,“姑娘以為自己的謊言天衣無縫嗎?”

郭淑妤眼眶微縮,又迷惑地蹙眉,“什麼謊言?如今案子定了,崔贇已認罪,吳蓮芳也認了罪,哪裡還有沒有謊言?我不明白姑娘是何意。”

薑離狹眸睨著她,“適才堂上對證,我與裴少卿都意在給崔贇定罪,給宋姑娘正名,可即便在剛才,也還有一處疑問未解,若我未記錯,嶽夫人說過,今歲過年前後,孟湘曾去問過那支簪子,且問了之後,神色惶恐,情誌不舒,彼時我與裴少卿聽來,隻推測孟湘見到了嶽姑娘的遺物卻不報,由此對她產生懷疑,也猜到了謀害你們二人的凶手,可能是謀害嶽姑娘的真凶……”

郭淑妤淡笑一下,“姑娘與裴大人心思敏捷,猜的合情合理,這有何不對?”

薑離牽了牽唇,眼底卻無半分笑意,“可那簪子,是孟湘問崔贇討要而來,留作證據威脅於他,他二人最怕的便是證物暴露人前,她又怎麼會去問嶽夫人簪子樣式?”

郭淑妤聽得唇角緊抿起來,薑離繼續道:“若我沒有猜錯,去問嶽夫人簪子的人不是孟湘,而是你,問的時間也不是過年,而是去歲九月——”

郭淑妤聽得眼皮一跳,似有幾分不可置信,薑離見狀便知自己猜得不錯,又道:“去歲九月底,你祖母壽宴之時,孟湘問崔贇討要發簪以做威脅,可後來簪子在二人爭奪之下摔碎,而同一天,你的貓兒死在壽宴之上,前兩日雲慈來我府上時,提起了你數次意外的事,她還記得你貓兒出事時的情形,說當時貓兒口中見血,鼻頭發白,腹部鼓動,痛楚難當,我雖沒養過貓兒,但憑此狀推斷,你的貓兒當是內臟失血過多

而亡。”

郭淑妤眼瞳微顫,呼吸都緊促起來,這時薑離下頜微揚,肯定道:“是那簪子,簪子的碎片被貓兒吞下,玉碎刺破了臟腑,令貓兒失血而亡……”

她說著,上下打量郭淑妤,“你秀外慧中,看似溫柔弱質,心誌卻極是堅韌,亦不拘小節,極膽大冒險,那貓兒雖然是你的至愛,可它忽然意外而亡,你勢必要探個究竟,若我是你,就算將貓兒肚腹剖開,也要弄明白它是不是為人所害。”

郭淑妤攏在身前的手攥緊了絲帕,麵上再無半分柔弱之態,但她抿緊唇角,仍是一言不發,薑離看她如此,了然道:“你看到了玉碎,認出了其上紋樣與嶽盈秋的飾物極其相似,你不夠肯定,所以再去找嶽夫人求證,求證之後,你不敢置信,好友的案子分明已經塵埃落定,可她的遺物竟然在自家被發現?你繼續查壽宴當日眾人行蹤,很快,你懷疑到了孟湘,亦或是崔贇身上——”

見郭淑妤麵色越來越白,薑離繼續道:“你前後生過六次意外,貓兒之死已解,那麼便還有四次,第二次,乃是去歲年底你去上香之時馬車出了意外,若我沒猜錯,這一次意外大抵真是意外,但在來年的四月去玄武湖遊湖之時,這意外便不是意外了,玄武湖遊湖,孟湘和崔贇皆在,但這一次,不是有人推你,而是你故意為之。”

郭淑妤目光微閃,下意識往薑離身後看去,見裴晏一邊與宜陽公主說話,一邊往她們的方向看來,她攏在袖中的雙手緊張地交疊在了一起。

薑離一笑,繼續道:“看來我猜對了,此時的你,多半已確定了嶽盈秋的事與他們二人有關,而你期間種種行為,比如去畫嶽盈秋幾件遺物畫樣之行,也引得孟湘主意,於是你自己跳入湖中,一來是想看看她們心中的鬼有多大,是否願意救你,二來,是想以自己的意外擾亂她們心誌,試想一下,一個可能威脅到自己的人仇敵差一點兒就死了,卻又沒死成,這豈非極易激發起孟湘二人的殺心?從崔贇的證詞來看,你做到了,孟湘很希望你淹死在玄武湖。”

郭淑妤麵皮僵硬,牙關緊咬道:“姑娘聯想的故事的確精彩——”

“等等,”薑離不容置疑地打斷她,“還沒有講完呢……”

她上下掃量著郭淑妤,又道:“那一次落水,你幾乎肯定了孟湘二人乃是冷酷

無情之輩,你生了病,大抵也害怕,在那之後以養病之名閉門不出,但你並未停止調查嶽盈秋遇害的真相,這些行為,令孟湘堅定了她的殺心,而第四次,你之所以去德王的莊子賞月,隻怕正是想給她機會,讓她行凶好暴露自己,但可惜,那日放火放的草率,且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見沒人受傷,德王他們也草草了之。那次之後,你意識到倘若沒有人出事,就算抓到了孟湘放火,也不會引起任何波瀾,她身份貴重,崔贇也並非等閒之輩,你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幫嶽盈秋複仇翻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說至此,薑離似乎有些唏噓,“你能拿自己做誘餌,但你也有父母哥哥,你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做代價,而你之所以不能在明麵上喊冤,一來,安遠侯府與崔氏位高權重,不好對付,如此還會打草驚蛇,二來,你也確實沒有找到實實在在的證據,你甚至沒有肯定孟湘謀害嶽盈秋的動機——”

臘九寒天,郭淑妤額角卻溢出一片冷汗,望著薑離的目光戒備之中亦有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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