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唳長安》全本免費閱讀
“老夫人的蜜丸再用五日可停,熱敷還是常備,坐洗每兩日一次以做保養,飲食上也可放開,但生冷辛辣不可過量,這些文嬤嬤想來會為您安排。”
薑離邊淨手邊給出結論,裴老夫人聽得長舒一口氣,文嬤嬤給她穿衣裳,也徹底放下心來,“太好了,姑娘有所不知,其實老夫人最怕苦了,這些日子用蜜丸還好了些,前些日子那湯液用著,老夫人每日都想哭。”
裴老夫人笑罵她一聲,又道:“比起從前月月用藥還不見好,這又算得了什麼?這一次一邊用藥,一邊見著了好,再用一個月我也願意。”
文嬤嬤歎道:“還是多虧了薛姑娘,有薛姑娘在,您便是想用還沒那機會。”
薑離莞爾,“如今老夫人好多了,往後我便不來複診了,昨日送去府上的年禮我很喜歡,多謝老夫人了,那兩本醫經很是難得,不知老夫人在何處尋到的?”
裴老夫人道:“哪裡是我尋到的?是夏天時,鶴臣不知在何處收來的,本來放在府庫之中我都忘了,此前備年禮之時他提到與其放在那落灰不若送給姑娘,還能派上用場,我一想可不是這個理兒,姑娘喜歡就好。”
薑離了然,正收拾醫箱,一個小丫頭自外而入,“老夫人,郡主娘娘說過年期間她要給先世子抄經,府內一切是由都由您做主便是。”
裴老夫人聽得歎氣,“好,知道了,仔細伺候。”
薑離看著小丫頭離去,見天色不早,又是大過年的,便立刻提了告辭,裴老夫人有些不舍,但想著年節之間不好多留她,便忙喚,“鶴臣,你送一送薛姑娘!”
裴晏在外間等著,聞言自是應是。
薑離掀簾而出,又辭了裴國公,與裴晏一道朝府門處走去。
“大人是從何處尋來的《針方要略》?”
沒走幾步,薑離便開了口,裴晏似乎料到她會問,徑直道:“從南齊一位醫家後人手中收來,這等典籍放在裴氏無用,送予姑娘正好。”
薑離乾巴巴道,“大人真是有心了。”
裴晏看她一眼,“姑娘治好了祖母之病,這也是應該的。”
微微一頓,他又道:“姑娘此前說的,秦圖南被害的機關,我們已經做了驗證,冰刀的確能斷頸,但要在那般高度斷頸,至少得有二十斤以
上的重量才能確保萬無一失,事發前一夜,秦圖南禮佛之後,在書房辦公到四更天,這期間,秦府三位公子和二姨娘胡氏,七姨娘方氏,都進過摘星樓。”
薑離也牽掛著秦府之事,聽至此處道:“凶手彆的機關可以提前準備,但冰刀會化,懸掛冰刀隻能在前一天晚上秦圖南禮佛之後去,這幾人出來之後的行蹤難以確定?他們有誰能私藏冰刀入內?”
裴晏應是,“三樓到四樓並不遠,凶手極可能在此前便埋好了暗線,隻需把冰刀帶上去掛起來便可,二十斤的冰刀分量不輕,即便是製成斧頭、鍘刀之類的形狀,體型也不會小,但如今凜冬,眾人衣袍都頗為臃腫,存在將冰刀藏在衣袍中的可能,但我們已經審問了當日在門口的幾個護衛,從他們的證詞來看,進樓的幾人儀態都與平日無二,尤其兩位姨娘身形並不臃腫,此二人可暫且排除。”
寒意尤盛,薑離攏了攏鬥篷,“那便是隻有秦家三位公子?秦管家呢?還有那個叫晴山的小廝呢?”
“秦管家和晴山的確也有嫌疑,秦圖南禮佛後回到書房,二人先入佛堂打掃,後因瑣事進出過摘星樓幾次,期間秦柯三人先後入書房與秦圖南說話,但三人並無交集,且離開書房之後,都有片刻空餘時間才有下一人來,因此,按理他們幾人都有嫌疑。”
默了默,裴晏繼續道:“但當夜案發之時,秦柯三人都在花廳用膳,期間沒有人獨自離開過,隻憑這一點,他們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而管家秦銘和小廝晴山,當時並不在摘星樓之中,秦圖南禮佛不喜外人守著,二人當時都回了自己屋子歇下,其中晴山有人證,但秦銘住著單獨的小院,並無人證。”
最顯眼的三人有眾多人證,最親信的二人不在摘星樓,薑離聽得眉頭緊擰,腳步也放慢了些,裴晏又道:“但我們審問秦府上下所有人之後,發現沒有人證的也不止秦銘一人,當時是主子們用晚膳之時,除了廚房和花廳負責伺候晚膳茶水的仆從,其他下人反得了喘息之機,要麼在用晚膳,要麼貓去僻靜之地躲懶。”
見薑離滿麵肅然,裴晏繼續道:“有無人證是板上釘釘之事,秦圖南的死亡時間亦是釘死,那幾日能進出摘星樓之人,亦隻有少數,因此,我們推演了數種可能之後,懷疑秦圖南之死很可能是合作殺人。”
薑
離腳下一頓,“布置機關之人與當夜利用機關謀殺秦圖南之人,並非同一人?”
裴晏點頭,薑離沉吟一瞬又抬步,“布置機關之人,乃是能進摘星樓之人,利用機關之人,是當夜在外沒有人證之人,如此正能說得通,那為今之計,還是要破解凶手如何利用那機關……秦楨之死呢?可有線索?”
裴晏道:“秦楨遇害之時,所有同住之人皆有人證,已經翻來覆去問過數次,還沒有從證詞之中發現破綻,至於屋後的腳印也尚難斷定主人,眼下大理寺在從貫眾炭、冰刀、給獵犬下毒三條線索入手,貫眾炭秦府雖有,但近日隻有秦楨取用過,若秦楨和秦圖南之死無關,那貫眾炭便是從外頭來,麻黃粉和洋金花粉同理,而那兵刃製造起來也十分不易,稍有差池,冰的硬度與刃口的鋒銳都有影響,這兩日我們試驗之時失敗過多次。”
薑離便道:“製作好後,送進來也需掩人耳目。”
“不錯,我們正在一日一日往回排查,眼下還無確切線索。”
此言落定,府門已經近在眼前,薑離駐足下來,“除了作案手段之外,眼下還不明殺人動機,尤其秦家幾位公子,若與此案有關,又因何事能對親生父親下手?兄弟相殘亦是同理,而若是下人們對主人生恨,也需有非殺人不可的理由。”
裴晏點頭,“大理寺尚在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