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唳長安》全本免費閱讀
“姑娘叫什麼名字?學醫多久了?”
蕭皇後手腕之疾施針並不難,待她俯趴在榻,薑離自天柱、肩井、下廉、少海四穴施針,等退針的功夫,與眼前這個麵色清秀的醫女說起話來。
醫女恭敬道:“奴婢姓柯,名喚芸蔓,學醫已有五載,隻是奴婢天份太差,所學不精,至今不能為皇後娘娘和諸位娘娘分憂。”
當著皇後的麵,芸蔓答話小心翼翼,薑離見蕭皇後麵無不快,便繼續問道:“是如何進了尚藥局?”
芸蔓道:“家父本是臨州長海縣縣令,後因些事獲了罪,奴婢便被充為宮婢了,五年前遴選之時,聽聞我母親會些醫理,便將奴婢選到了尚藥局來,後跟著博士們習針道、推拿與孕產之事已有五年,隻是奴婢手腳粗苯學的不好。”
芸蔓大氣兒不敢出,一段話說完,身子彎的更低,一副自慚形穢的模樣。
薑離便道:“《針經》上說,醫道所興其來已久,上古神農始嘗草木而知百藥,黃帝谘訪岐伯、伯高、少俞之徒,內考五臟六腑,外綜經絡血氣色候,參之天地,驗之人物,本性命,窮神極變,而針道生焉①,因此習針道,除牢記人身經絡百穴,更需通明精神五臟、五臟變腧,陰陽表裡、奇邪血絡諸理,實在極不易,你雖說學了五年,可我聽聞尚藥局的醫女比不上太醫署的醫學生們方便進學,你所學自然有限。”
芸蔓輕聲道:“多謝姑娘寬慰。”
薑離道:“醫理需積累,至於針灸手法除了勤練並無他法,撚搗提插,撚轉進針撚轉退針,皆是苦練方可利落——”
佩蘭在旁笑道:“看來姑娘幼時吃了不少苦頭。”
薑離應是,“幼時練針,先是在紙卷布卷上,後來又在鮮豬肉上練,再往後便是自己身上,那時小臂與腿上都是針眼,常紮的自己淚如雨下,幸而師父在旁瞧著指點一二,但師傅領進門,修行便隻能靠自己了,尤其是手上的功夫,沒半點法子幫。”
說了這麼半天,芸蔓終於放鬆了不少,不由好奇地打量薑離,一旁佩蘭道:“難怪姑娘年紀輕輕醫術這樣好,姑娘往後若收徒弟,想來也能教的很好。”
薑離歎氣,“若我沒回長安那定是要收徒的,可如今回了家卻是不成了。”
待給皇後退了針,她活動了一
番頭頸,果然覺得輕鬆不少,休息片刻,薑離又為她施針治心疾,此番芸蔓仍然在旁候著,見薑離進針又快又輕,蕭皇後幾乎沒有不適,她眼底敬服更甚。
今日已是第五日施針,皇後明顯輕鬆了不少,等針的功夫,薑離又與芸蔓說起心疾之痹,芸蔓呐呐應言,一個字也不敢錯過,待仔細說完了,方才令她退下。
她一走,佩蘭在旁道:“姑娘當真好性兒,這些醫女說是醫女,卻也和宮婢無二,尚藥局那些老大夫也沒幾個人願意好好帶她們,說是在尚藥局幾年,可無論大病小病,還是老大夫們出診,她們一個二個打打下手跑跑腿,也就是宮裡的娘娘們貼身用藥施針實在需要女醫,否則哪裡有她們的用武之地?”
薑離自然明白,“女醫艱難,宮內宮外都是同樣的道理。”
佩蘭便道:“是啊,長安城多少年沒出過有名望的女醫了,如今也就是姑娘您。”
皇後今日少言,隻不時目光脈脈看著薑離,似興致不高,待退了針,便又問她,“還在義診嗎?”
“回娘娘的話,今日停了。”
皇後穿衣起身,“三日義診足夠了,老百姓知曉你這裡有好處可得,待你忽然不出診了,便會惹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