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早已屏退一般的侍從仆役,留下的都是他認為的自己的心腹,待袁紹說完後,他說:“大將軍府接下來何去何從,還請諸君子暢所欲言!”
長史王謙性情耿直,在場人中他是官職僅次於何進的人。
何進一直想同王謙結秦晉之好,甚至暗示王謙他的兩個兒子隨便挑,但王謙卻似一個都沒看上,麵對何進的暗示一直當做看不見。
王謙說道:“陛下自今歲以來,比往年勤政許多。若陛下能一以貫之,我等隻需合力清除那些奸邪之徒,提拔清廉能乾之人,以此使漢室興旺,這樣,我等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大將軍坐鎮雒陽,位在三公之上,如今河南安定,誰能言此非大將軍之功?
皇甫義真、朱公偉、劉伯安、蓋元固,此皆賢良君子,陛下能用之,自然是好事,豈能因為這些賢良不親近我們就心生嫉妒?
與其與他們相爭,不如繼承四知先生的遺誌,清除蒙蔽陛下左右的宦官,使天地昭昭,日月得明!”
四知先生指的是楊震,稱得上清流們最初的精神領袖。
王謙很清楚地意識到何進與袁紹想要黨爭的傾向,他不反對黨爭,但他認為征討的對象應該是宦官,而不是皇甫嵩這些人。
實際上,更刻薄的話他還沒說出口,假如皇帝能夠一直重用皇甫嵩等賢良,就算沒了大將軍,又有何妨?
但即便是王謙認為已經比較委婉的話,聽到有心人的耳朵裡,那就是指著鼻子罵了。
袁紹最先反應過來,反駁道:“紹豈有私心?隻是為了大將軍考慮罷了。王長史所言,不無道理,隻是又把大將軍置於何地?我等受大將軍征辟,如何能沒有恩義之心呢!”
袁紹一番言論連王謙的字都不稱,就差對何進表示“我隻會心疼giegie”了。
其後又道:“正如王長史所言,清除宦官正是大將軍的誌向,隻是若大將軍不掌實權,又如何去清除宦官呢!昔日陳公、竇公貴為太傅、大將軍,亦功虧一簣,王長史又希望今日大將軍如何清除宦官?”
王匡素來敬仰袁紹,聽罷也隨著袁紹言語攻擊起王謙來。
剩下的屬官中,聲援王謙者寥寥無幾,半數作壁上觀,半數同王匡一般指責王謙。
好一會兒,何進才開口叫停:“不過喝了幾杯水酒,長史如何就醉了?來人,快扶長史下去休息!”
“謝大將軍!”王謙朝何進拱手拜彆,也不多言,他自知自己暗中拒絕了何進結親的請求,已經惡了何進。
如今大將軍府這局麵,已經讓他心生去意。
不如歸去。
在坐的官員看著王謙離去,隻有東曹屬伍孚起身送他。
待走得遠了些,周邊再無他人,王謙才跟伍孚歎息:“你不該來送我。”
“但我已經來了。”
“何必如此!”
伍孚並不後悔:“該有人來送王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