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其他人也麵麵相覷,雖說都出身富貴世家,見多世麵,但當朝親王在他們的認知中也算極大的人物。
在場的王夫人、邢夫人等年長一輩,誰不知道賈琮出身卑賤,落地便有凶喪之名。
老太太一向厭棄這個孫子,雖不像賈赦夫妻那般淩辱虐待,但對這個孫子置若罔聞,一年也見不得一回。
如今卻在意起來,知道這事情有些不一般。
賈母看向邢夫人,問道:“你是他老子娘,可知道是什麼緣故。”
邢夫人這會兒有點懵,一個王爺怎麼上門找那娼婦養的貨。
見賈母問她,邢夫人支吾道:“這孽障平時頑劣無禮,我和老爺時時教導,但也沒大學好,不知他又惹什麼禍,連親王都找上門。”
賈母聽她糊裡糊塗回話,一點沒抓到頭腦,皺眉道:“看來你也不清楚根由。”
王熙鳳看了自己婆婆一眼,見她稀裡糊塗,回話也不搭調,心裡有些鄙夷,這會兒還上趕著抹黑賈琮,老太太想聽的是這些嗎。
“老祖宗不用擔心,那人雖是官兒,言語也客氣規矩,不像是問罪的,說是帶來嘉順王的書信給琮哥兒,還要親手交給他。”
一個親王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來信,這都什麼和什麼啊,且是個身份如此不堪的庶子,賈母和王夫人等人都有些愕然。
隻有探春明麗眼波流轉,似乎聯想到了些什麼。
坐在她身旁是個身形麵龐怯弱不勝的少女,最是聰慧靈秀,似乎察覺到探春的異樣,一雙清澈如水雙眸不住打量她。
賈母道:“那就讓人去叫,讓他自己去見人,嘉順王府的人不好怠慢了。”
王熙鳳道:“已讓人去叫過,說他一大早就出門子了。”
賈母聽了眉頭一皺,她年老識深,又是超品國夫人,逢年節都進宮朝拜太後皇後,對朝中權貴根由的了解,不是堂中其他人能比的。
她知道嘉順親王是太上皇最寵愛的幼子,自小被吳王老千歲的正妃撫養過,但當今聖上還是對這個幼弟很是親厚。
這嘉順親王人才風流,一向不理朝政,隻愛讀書治學,是朝野中名聲極好的賢王,在皇族中身份十分清貴。
這樣的人物於公於私都不能有半點慢待,既他派人到府上傳信,總要禮數周到,無可指詆才是,傳出去大家都體麵。
賈母看了眼和姐妹聊天的少年,才說道:“那讓璉兒去應酬一下,禮數不能少了,多叫幾個小廝去找你兄弟,大過年還到處亂逛。”
王熙鳳笑道:“今兒也不巧,璉兒和大老爺被東府珍大哥叫走了,說是商對年節宴請名單,去年下帖重了些人,今年要仔細些。”
賈母想了想說道:“那也不能把人晾在那裡,看著也不像,既也是個官,讓二老爺出麵見見,全了禮數,也好問問什麼事。”
又說道:“那人找到了,了了事情,把他叫過來,我要問他話。”
聽了這話,王夫人神情淡然,其他的少年男女有些好奇,他們多半是不熟悉東路院那個少年的。
隻有探春神色有些動容,聽到嘉順親王給賈琮送信,想到自己房裡那幅西洲曲,她隱約能想到一些緣故,但心裡也不做準。
她旁邊那嬌弱如花的少女,一雙似喜非喜的雙眸,打量這探春異樣的神情,心中越發有些好奇起來。
邢夫人聽賈母要叫賈琮過來問話,麵色發僵,心中很不自在。
她心裡最嫌厭這個身份不堪的庶子,一半是因為賈赦不待見這個兒子,她最奉迎自己男人,自然夫唱婦隨才像。
另外一重原因,她也認為當年如果不是這凶喪的孽種,還有她那個下賤的娘,老太太也不會惡了自己丈夫。
如今該是她這房風風光光的占了這榮國府,而不是現在被壓在那不倫不類的東路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