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有些暈乎乎的出了李德康的官廨,整個人還沉浸在家有佳兒的喜悅中,有些不願自拔。
突然仆役來報,說賈府有人來找員外郎,看起來是有急事。
賈政急忙出去看,卻是家裡小廝來報信,昨兒送賈琮出去的郭誌貴,大清早回來,說琮三爺出事了。
賈政臉色劇變,感覺自己一下子從雲端狠狠跌在地上。
……
榮慶堂裡,昨兒剛過了十五,賈家老親故舊較多,過了初二應酬往來沒消停過。
賈母那天不見幾個四王八公的勳貴誥命,更有王、史、薛等家的晚輩命婦來拜望。
直到過了元宵才鬆快下來,這幾日她都是和孫子孫女吃過午飯,就在榮慶堂偷閒聊天,王夫人和李紈也陪在一邊。
又有王熙鳳這樣會逗趣兒的,時不時抖個包袱,惹得滿堂哄笑,賈母開懷一番,等到乏了才去睡一會兒。
可這會兒王熙鳳卻不見人影,外頭小廳裡腳步有些雜亂,賈母和正拿美人槌給他捶腿的鴛鴦說:“外頭在鬨什麼,你去瞧瞧。”
不一會兒鴛鴦就回來了,臉色有點發白。
說道:“老太太,外麵丫頭說,昨兒送琮三爺去文會的郭誌貴,上午孤零零回來了,還帶著傷,他說琮三爺被賊人劫了!”
賈母臉色一變,歪在榻上的身子一下挺了起來,急聲問道:“怎麼會被賊人劫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鴛鴦說道:“剛老爺在鬆軒廳問話,那郭誌貴受了傷,聽說跟去的一個小廝斷了胳膊,都是被賊人傷的。
老爺大發脾氣,說他們扔下琮三爺自己回來,都該死,這會子正鬨呢,府裡丫鬟婆子都聽到了。”
聽了這話,堂上眾人都唬得臉色發白,賈琮居然被賊人劫了,跟去的人還都送了傷,也不知道他現在還有沒有命在。
探春已嚇得臉色發白,眼淚滾了下來,迎春身子發抖,像是被奪了三魂七魄。
黛玉和賈琮不太熟悉,但想起探春房裡那副古拙俊逸的西洲詞,還有那日榮寧堂上少年溫潤從容的身影,眼圈也紅了。
寶玉也嚇得不輕,心裡惋惜,心說就不該去參加勞什子文會,果真被這幫國賊祿鬼連累了,可見我平日的見識是沒錯的。
賈母吩咐鴛鴦:“你去請老爺來,我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過了好一會兒,見賈政臉色衰敗的進了榮慶堂。
賈母問起,賈政便將郭誌貴等人的話說了一遍。
那晚郭誌貴跟著兩個小廝跑了一陣,其中一人聽到動靜,終於停住捎上了他。
三人追過一個山坳,將將要趕上那馬車,那賊匪突然射出一隻小箭,就將郭誌貴和那小廝的馬射死了,那小廝落馬還摔斷了胳膊。
這麼一耽擱,那馬車就跑的沒影了,三個人又硬著頭皮胡亂找了一通,實在沒有頭緒就回來報信。
賈政說道:“剛才我去東路院找大兄,可他出去赴宴了,本來想讓大兄那邊去報鎮安府,可以讓官府的人去找更妥當。
可大太太說要等大兄回來再定奪,可是救人如救火,那可是他們親兒子,哎。
我回來遇到鳳姐兒,已讓她和璉兒派些老陳人,多帶些年輕小廝出城去找。”
賈母把繡墩拍的咚咚響:“都是一些不省心的,還等那孽障回來定奪,難道不知他吃起酒來能忘了祖宗,等他定奪,人都要涼了。
賈家祖宗都是上馬揮刀的武勳,如今門中子孫給個毛賊擄了去,不趕緊找,鬨出事情,什麼老臉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