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事了心猶寒(1 / 2)

在溫煦的晨光中,一輛馬車行進在棲霞山蜿蜒曲折的古道上。

賈琮掀開車簾,望著車外已有些蕭瑟的山景,初冬將至,昨晚下過一場夜雨,空氣中暈著冰涼濕冷。

車廂內卻是一片輕柔溫暖,還有一絲甜潤的梔子花香味兒。

賈琮在安定寺抄了三天經文,今天是回城的日子,天還沒亮,香菱就起了大早收拾東西。

山道婉轉,馬車搖晃,香菱這年紀本就貪睡,早上又是宿睡未足,沒幾下就昏昏欲睡。

雪膩俏美的小臉一歪,就枕到了賈琮的右肩上,也是心寬,居然就睡了過去。

賈琮低頭看她菱花似的兩片唇瓣上,那一層新抹的胭脂,似紅玉生暈,纖潤欲滴。

晴雯用賈家老宅裡的梔子花,搗了幾盒胭脂膏子,弄得滿屋子都是甜潤潤的花香味兒。

香菱自然也分到這樣一盒。

其實賈琮對鄒懷義一案,心中還有許多疑慮。

她從到了賈琮身邊,過得比以前好了太多,吃睡踏實,無愁無慮,原先消瘦的臉兒都柔出一絲圓潤,越發嬌潤可愛。

那日鄒懷義自知陷入絕境,金陵衛指揮僉事張康年勸他伏法,並許諾自己會和上官力保他妻女無恙,情義誠懇。

鄒懷義之行罄竹難書,如何以儆效尤,才是嘉昭帝最關注的。

更不用說,因他指使而被殺的應天府衙六十一條人命。

自那日鄒懷義在府中畏罪自儘,時間已經過去了六七日。

據說衛所都指揮使杜衡鑫、指揮僉事張康年,還真的上奏為他的妻女求法外之恩,

但鄒懷義手上的血債實在太多,他利用手中職權便利,網羅指使東瀛浪人殺人劫船,踐踏皇帝銳意推行的海貿國策,已足夠抄家滅族。

以前她在董老二身邊,能吃飽穿暖就不錯了,從來就沒用過什麼胭脂,如今被晴雯熏陶幾次,自然也生出些女孩兒天性。

大理寺派出屬官倒也罷了,嘉昭帝還讓向有酷戾之名的推事院介入此事,皇帝這是動了殺機。

不然以他犯下的滔天罪孽,在皇帝的震怒之下,就算躲過淩遲之刑,也要被判個腰斬棄屍。

……

皇帝的聖旨比五軍都督府的令諭,早兩天到達金陵,嘉昭帝在聖旨中的言辭異常嚴厲,要求徹查水監司鄒懷義及相關從犯,從嚴處置。

嘉昭帝謀深疑重,禦下偏於嚴苛,對枉顧忤逆之行,向來都是毫不手軟。

跟隨聖旨而來的,還有大理寺和推書院的一批屬官,主要是來接任查辦鄒懷義一案相關人犯及諸事收尾。

但後來再回想那時場景,卻讓賈琮有些毛骨悚然。

現在看來,鄒懷義當日乾脆利落的抹了脖子,倒是走的痛快了。

鄒懷義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金陵官場即將迎來一場血雨腥風。

當時聽來,還真讓人有些感動。

勢必要拿他震懾官場陰私宵小,哪裡會因為幾個衛所武官的懇請,就法外施恩。

當時鄒懷義雖知罪行敗露,自己生路已斷,但不至於完全失去求生之意。

如果不是張康年勸他伏法,並承諾保他妻女,難道他還會被激得當庭自殺?

隱約之中,倒像是張康年勸他去死,以此作為保住他妻女的條件,而鄒懷義立刻自殺,像是在向張康年以死明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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