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西,鑫春街,秀娘香鋪。
“封娘子,我也來了幾趟了,一番誠意想和貴店合股分銷,這是合則兩利之事,你如此拒人千裡,似乎不好吧。”
說話的是個三十左右的男子,瘦高個子,穿亞紋團花錦袍,此時目光有些陰霾,神情似乎有些惱怒。
他見封氏是個婦道人家,言語之間便失了顧忌,已有些威嚇之意。
店中一個少年小廝,臉有怒容,要不是怕給東家和少爺惹事,早就上去教訓這囂張家夥。
封氏聽了對方這話,臉色一變,心中有些害怕,鼓足勇氣說道:“我們東家交代過,香鋪是獨家經營,概不與人合股分銷,先生請回吧。”
等到那人有些憤然的走了,那小廝問道:“封嫂子,這人看著不是善類,秀姐去了金陵,要不要告訴琮少爺,也好有個主意。”
封氏想了想,說道:“琮少爺這些日子都在鄉試,不要去打擾他,東家這幾日就要回神京了,那人如果就此作罷,事情也就過去了。”
……
這樣的人物擔任雍州鄉試的主考官,不僅實至名歸,更是綽綽有餘。
每位學子參加三試,每試還不止一道題目,試卷的總數是兩千的數倍。
如此巨大的試卷數量,鄭儼作為主考官,自然不能一一查看,隻有被一樓閱卷官評為典雅、精結的三試卷子,才會送他麵前複核。
二十年前,還是太上皇當政之時,鄭儼就曾得中進士科乙榜。
卻因自己學道未竟,以為不足,辭而不就,淡然返鄉讀書。
這是一個不為做官而讀書的讀書人,官位對他來說如探囊取物,而學道無涯,才是他真正心所往之。
此刻,鄭儼正坐在東華樓二樓官廨中,在閱卷的頭幾天,他這個主考官有些清閒。
而能送到他麵前的卷子,必定是優中選優,至於下麵的閱卷官是否會作弊,或提交濫竽充數之卷,這也完全沒有可能。
所有學子的三場試卷,在初審階段,按五等評定:典雅、精結、明確、得體、失格。
被初審為失格,自然是即時落榜,其餘各等再進行交叉複閱、三閱、終評,最後才得出鄉試上榜名次。
此次雍州恩科鄉試主考官是太常寺少卿鄭儼,他的官位雖沒禮部尚書郭佑昌高,但是在士林中的名望卻極響亮。
因為開頭兩天,一樓閱卷官初閱才剛剛開始,閱卷基數有限,五等評定還不能準確界定。
到了閱卷第三日,已有近半試卷經過初閱,閱卷評等的界定也明確下來。
十三年前,有魁天下之誌,重新入京趕考,竟然摘得嘉昭元年狀元魁首。
其學識卓絕,治學有成,為士林推崇,而兩次進士及第,更被傳為學人佳話。
禮部南院,東華樓,取東華唱名之意,是雍州會試、鄉試的閱卷之地。
本次雍州恩科鄉試評卷已進行三日,東華樓一層有二十位閱卷官,正在對兩千餘份鄉試試卷,進行逐份評閱篩選。
主要原因是他曾兩次進士及第,在整個大周的讀書人中,是絕無僅有的存在。
從中午開始,陸續有被評定為典雅、精結的一二等試卷,被送到二樓鄭儼官廨中複核。
一是進入鄉試,所有考卷在閱卷之前,都已經過重新謄抄糊名,隻能從序號辨認,根本不知試卷主人名字,想要作弊也無從下手。
而被評為典雅、精結等級的卷子,也不存在濫竽充數的可能。
鄭儼是兩次進士及第的狀元之才,天下聞名的大儒,目光如炬,哪個敢在他麵前耍花招,豈不是班門弄斧。
隻是鄭儼一口氣看了數十份卷子,不禁眉頭大皺,除少數幾份能入眼,大多數和他心目的典雅、精結之流,差相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