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如想明辨根底,其實拿下那四個婺州名士,還有那個陳姓錄事官,三木之下,必定會有所收獲。”
……
嘉昭帝冷笑道:“這首詩是誰做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為北靜王而作!”
“異姓王爵,推恩世襲三代,這樣的恩典還不夠嗎。
他還不知安分,故作禮賢,聚飲名流,邀取名望,結果生出這等自損顏麵的事情。
他如有賈琮這樣卓異文采,嘉順王弟那般通經博古,也就罷了。
明明隻是個讀了幾本書,識得幾個字的武勳,偏偏要擺出這種文華做派。
還以四王八公後起之秀自居,連寧國府除爵這等事情,他都要帶頭置喙,不懂進退,不知所謂!
朝堂官員舉薦他為九省統製,他等聖裁就是了,偏要鬨出個上奏謙讓請辭,造勢邀名,引得朝官一通阿諛讚許。
武勳的磊落勇武之氣蕩然無存,文官的詭道詐術倒是學了個全……。”
郭霖聽嘉昭帝的話語,越說越冷,言語中充滿譏諷,心中不由一陣悚然。
他實在沒想到,以風度俊朗著稱的北靜王,在聖上的眼中,卻如同扒光衣服般的狼狽醜陋。
但仔細一想,其實也並不意外,聖上智慧高絕,眼裡不揉沙子,在他麵前惺惺作態,隻能自曝其醜。
上次寧國除爵,北靜王就曾在乾陽宮阻撓此事,侃侃而談,辭鋒華麗,郭霖可是親眼所見。
隻怕那時便讓陛下惡心了,最後才不得不出寧國除爵後封爵三年的旨意,以作權衡緩和。
……
嘉昭帝又問道:“此次朝堂官員可有人參加秋菊詩宴?”
“啟稟聖上,內閣和三法司有人收到邀約,但並無人赴會,其餘官衙中有文華之名的官員,很多都受邀赴宴。”
“還有榮國府賈琮也收到了請帖,據說北靜王仰慕賈琮文名,對此事還甚為重視,特地讓長史親自上門送帖。
隻是最近賈琮在火器坊和兵部來回奔波,甚是忙碌,那長史三次三門,才遇到賈琮。
不過賈琮說最近忙於王事,無暇赴會,據說北靜王還因事甚為不快。”
嘉昭帝聽了這話,臉色稍微和緩,他拿起早已撿出的一本奏章。
那是工部火器司監正賈琮剛上的奏本。
上麵寫了火器司招攬的英吉利槍械師麻思朵,早年曾在佛朗機遊曆,結識不少佛朗機國立槍炮匠師。
火器司通過他的關係,可以五萬兩價格,從佛朗機購入十尊新鑄佛朗機炮,此事需要聖裁。
奏章中還對佛朗機炮的性能進行詳細解釋,甚至還有後續對此炮改進仿造的方略。
嘉昭帝將這份奏章仔細看了兩遍,將它輕輕放在禦案上。
關於火炮的認知,嘉昭帝早就有留意並了解。
自從在五軍營成立火槍營之後,嘉昭帝就讓中車司密探四處收集火器情治。
甚至派出精銳隨外洋商船,遠赴異國,探查遠夷動向現狀,隻是海路遙遠,何時能帶回有用之物,難於預期罷了。
根據中車司道聽途說的信息,嘉昭帝也聽過說過佛朗機炮,據說是種新式的西夷鐵炮
但佛朗機與大周遠隔萬裡,想要購買對方的火炮,沒有渠道和信息,卻無異於空中撈月。
可賈琮居然就做到了。
這兩年賈琮的光芒過於耀眼,還有他是四王八公賈族子孫,其人城府謀算都有幾分。
這些都讓一向謀深疑重的嘉昭帝,抱著觀之視之的態度,打磨幾年再看究竟。
如果賈琮隻是個普通官宦子弟,哪怕是個寒門子弟,這樣的人物,嘉昭帝都會毫無顧忌的重用。
不過即便如此,連一向目光極高的他,都不得不承認,賈琮是個極出色的乾才,常常能人所不能,可以說是他生平罕見。
大周的火器之業,幾乎等同於他一個人在推動。
他瞥了眼禦案上那幾份彈劾與舉薦奏章,目光微微一凝,說道:“郭霖,傳內閣侍從入殿擬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