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聽了賈琮這話,臉上也不好看,自己房裡的人不爭氣,自己料理也就罷了,如今卻被這孽障搶先拿了話頭轄製,未免失了臉麵。
但賈琮最後那句話,卻正擊中賈母的心窩子,就像她自己說的,現在弄走了鴛鴦,以後就好擺弄她!
且賈琮的話挑不出半點毛病,家奴揣測捏造謠言,汙了府上主子的名聲,這無論如何都要懲治的。
如果不狠狠整治這金文翔家的,落一個下馬威,自己大兒子和大兒媳,以後還不知會再生出什麼幺蛾子。
……
王熙鳳在一旁,卻是看得異常分明,這祖孫兩個實在是八字不合,這不聲不響的又對仗了一回。
琮老三綿裡藏針,不肯吃半點虧,他不服剛才老太太甩臉子問他話,轉過頭來就拿話頭收拾老太太的奴才,這是當眾讓老太太沒臉。
甚至連東路院的大老爺和大太太,都被他狠狠擺了一道。
嘖嘖,這小子可真不是吃素的,誰想捏把他,他一準紮人家一手窟窿,這麼年輕能做上伯爵,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賈母一臉鬱悶,說道:“今天本能聽兩出好戲,又鬨出這麼些事,都是些不省心的,我也乏了,鴛鴦來扶我回屋。”
又對王夫人說道:“剩下的事你來料理!”
眾人知道賈母這話一說,這事算告一段落,鴛鴦自然還和原來一樣,隻是跪著地上的金文翔家的,賈母連正眼都懶得看她。
賈母走了,賈琮和黛玉、探春等人也出了榮慶堂。
等到賈母進了後堂,王熙鳳才對王夫人說道:“太太,這金家的該怎麼處置。”
這金文翔家的幫邢夫人做耗,逼著小姑子鴛鴦嫁賈赦做小,王夫人很清楚大房打得什麼主意,自然對這女人沒什麼好臉。
王夫人手撚佛珠,冷冷說道:“打二十板子攆出府去,打發到田莊上過活,以後彆讓她再進府就是!”
那金文翔家的臉色慘白,如喪考妣。
被打發到府外田莊的奴才,都是犯錯和失勢的。
她這樣的被打發到田莊,隻能做些廚娘灑掃雜役,日子可清苦太多,也就混個溫飽,哪裡有在府裡體麵。
王夫人說完話,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金文翔家的爬到王熙鳳麵前,不住的求饒,希望王熙鳳能幫著說情。
王熙鳳卻冷笑道:“你也是個豬油蒙了心的,竟在老太太跟前,言語牽扯到琮兄弟,你打量他和府上其他爺們一樣好性。
他可是刀頭見血搏出來的人物,要不是看在鴛鴦姑娘的麵子,連伱的小命都拿了。
你也不用求情,這府上留不得你了,去了田莊也消停些,老老實實過活,大家都省心。”
……
榮慶堂外,賈琮和黛玉、探春一起離開。
探春玩笑道:“三哥哥,鴛鴦姐姐還幫你做鞋呢,對你可真不錯,我今天救了她,你可怎麼賞我。”
黛玉卻打趣道:“三哥哥,以後要做鞋,不如交給妹妹來代勞,我的紫鵑也是針線活出色,且有我在,絕不會給三哥哥惹出風流閒話來。”
探春、晴雯聽了黛玉的古靈精怪的話,都笑成一團,隻有英蓮性子有些憨直,一時竟沒聽出意思來。
賈琮有些頭疼的看著黛玉,卻見對方嘴角微微翹起,還故意轉過臉不看他。
……
賈母房中,賈母靠著躺椅上,看著鴛鴦在屋子裡忙碌,突然問道:“你這丫頭是不是真中意了琮哥兒了。”
鴛鴦聽到賈母突然問出這話,一下子愣住了,紅著臉說道:“老太太,我就是個家生丫頭,琮三爺這樣的爺們,我可不敢癡心妄想。”
賈母之所以喜歡鴛鴦,就是因她性子硬氣爽利,事事貼心周到,有幾分她年輕時的影子。
賈母說道:“琮哥兒生成這等模樣,年紀輕輕封了爵,招惹女子喜歡,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我看他的性子,將來是個能聽妻妾勸的。
你也不用怎麼說自個兒,你是我房裡的人,還比那個丫頭差了。”
鴛鴦聽賈母突然說出這些話,一顆心突然跳得快起來……。
賈母繼續說道:“你服侍了我這麼多年,是我最貼心的人。
我這一輩子最疼的就是寶玉,他懂事孝順都是極好的,隻是外頭那些事情,卻不該他這樣的理會。
琮哥兒卻是不一樣的,他是個能在外頭折騰的,並不用我們這些長輩照顧,也能出風頭,小小年紀就置辦出一份家業。
我這做祖母的,對他是不擔心的,自然要多照顧著寶玉這樣的,把自己這些體己傳給他,讓他一輩子富貴無憂,我也就儘了心了。”
賈母看著鴛鴦有些失措的神情,說道:“女兒家的事,總免不了這些個,你隻是記住我這些話,以後按著這些意思去做。
等過了幾年,自會讓你如意……。”
鴛鴦聽了這話,滿臉羞紅,老太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自然是聽得出來的。
心中既有些歡喜,但又有些擔憂。
……
大周宮城,乾陽宮。
嘉昭帝坐在禦案之後,下首站著兵部尚書顧延魁,大理寺卿韋觀繇,推事院事周君興。
今日三人入宮奏對,一是為了周素卿供述泄密案,二是為金陵周正陽案件後續統籌。
顧延魁和韋觀繇幾乎不約而同,看了一眼正上前奏報的推事院事周君興。
最近幾日,因周素卿供述泄密案,推事院在神京城四處緝捕官員,下獄審訊。
大理寺和五軍都督府,被牽連官吏從最初不到二十人,飛快攀升到三十餘人,搞得人心惶惶。
五軍都督府兩名官吏死於酷刑,還被落下罪名。
五軍都督府中軍都督三品威遠將軍馬尚,還被嘉昭帝下旨居家閉門思過,被變相奪去了軍職。
顧延魁和韋觀繇都是久經宦海,深知按眼下的態勢,後續牽連之人隻會越來越多,可以預見的腥風血雨,已不可避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