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年之後,鑫春號必成大周香業翹楚,挾帶皇商之便利,年牟利必定會十分駭人,隨之而來的風險也會倍增。
與其做那鮮花烈火之事,不如榮身而退,回避世之鋒芒,為免外力製約,再另尋覓新途。
我知道曲大掌櫃和秦姑娘,這兩年一直通過外夷海船,向東南海國販賣香業製物,但似乎進展並不太顯著?”
賈琮方才聽了甄青芳一番言論,心中暗自震撼。
一個姑娘家有這等遠見謀算,說的話句句在理,甚至帶著奇異的蠱惑之力,著實有些驚人。
也怪不得她一個女兒之身,能掌管甄家偌大的海貿生意,甚至為甄家掙得甄半城的名聲。
花園石徑蜿蜒,甄芳青路過一株茉莉花枝,摘了一朵花蕾,順手插在鬢邊,陽光燦燦,更顯風姿綽約,如玉容顏,清麗嬌豔。
……
她又說道:“我想曲大掌櫃和秦姑娘會這麼做,必定是得了玉章的授意,我想玉章在這件事上,多半和我想到一處了。
便是大周之外,還有海天萬裡,列國無數,鑫春號想要長久圖存,又不被人所製,最好的辦法,就是多走一條遠洋海貿之路!”
甄芳青笑語晏晏,回頭望向賈琮,卻見他也望著自己,一雙深如秋潭的雙眸,閃動著深邃透徹。
兩人對視了片刻,都能從對方的目光中,感受到某種隱約的碰撞。
但這並不是男女情欲的火花,而是一種思緒通路的契合焰光。
對賈琮這樣一個後世靈魂,他深知一個團體或一個國家,當它的力量發展和膨脹到某種程度,走遠海路途,都是必由之路。
他能懂得這個道理,是建立在後世信息爆炸的基礎上,並不足為奇。
但甄芳青不過一個弱質女流,不管她是出於何種目的,能看到和說出這一番話,都已足夠讓賈琮吃驚。
賈琮甚至心中生出荒唐的遐思,還好她隻是一個女人……。
……
賈琮說道:“三姑娘眼界遠大,賈琮非常佩服,鑫春號雖然已開始往外海銷售香業製品。
但都是通過外夷海船送到列國售賣。
這些外夷海商或為保護本國香業的利益,或為壓榨鑫春號香料製物的價格。
對鑫春號外運的香業製品數量,有極大的限製,加上鑫春號創立時間尚短,還未有在外海開拓商路,隻是簡單的外售商品。
諸般關要之處,操於他人之手,未有餘力爭奪占據,短時間在海貿上難以成其氣候。”
甄芳青說道:“甄賈兩家是世交老親,守望相助,手足扶持,乃是正理。
甄家二房有金陵最大的海貿船隊,多年的海貿生意,也在東南列國蹚出不少商路和人脈。
如果玉章想讓鑫春號在海貿上有所突破,我願意鼎力相助,甄家二房的船隊、外洋的商路人脈,鑫春號可以最大限度的予以利用。”
賈琮心中了然,甄芳青一番捭闔縱橫的話語,終於說到了關鍵之處。
在商言商,她不僅是在予以鑫春號重利,對她自己必定也大有好處,不然她何必如此遊說自己。
而且,賈琮從甄芳青的話語之中,察覺到一個明顯的概念,她一直強調甄家二房願意鼎力相助。
不是整個甄家,也不包括甄家大房……。
賈琮自己出身世家大族,賈府不管以前的東西兩府,還是榮國府中賈赦賈政兩房,其中的陰私暗鬥又有多少。
所以他大概能揣測出甄家的某些隱私內幕,甚至能從甄芳青看似捭闔淡定的話音中,品味出她隱藏極好的焦慮。
他微笑回道:“三姑娘盛情,賈琮非常感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