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視死猶如生(2 / 2)

他們知道賈琮和這女子關係曖昧,也怪不得他會大失常態,為阻止屍體入仵作房,竟然以火槍威逼。

原先他們對賈琮異常的反應,多少有些疑慮,如今見到這雖死如生的動人少女,心中頓時釋然。

趙安上前兩步,伸出手指虛探鄒敏兒鼻息,又用兩指按壓手腕脈搏,再仔細看了兩眼包紮的傷口。

這才說道:“周娘子鼻息淵沉,脈搏全無,生機早已斷絕。

胸腹傷口依據滲血痕跡,刀口應當狹小平直,貫體而過,確為東瀛肋差所傷。

周娘子不過一弱女子,如此傷勢,難以幸免都在常理,請賈大人節哀。”

一旁的張友朋頷首道:“趙仵作好手段,隻是看傷口滲血,就能斷得一絲不差。”

賈琮在一旁冷眼旁觀,見那趙安查看過屍體,便輕輕拉過絲被,將鄒敏兒重新蓋住頭臉。

賈雨村見仵作確定鄒敏兒已死,也算了結規程,回去讓仵作親筆入檔,此事旁人便再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他對賈琮強笑道:“本官職責所在,並不敢有不敬之意,還請威遠伯海涵。”

賈琮冷冷說道:“賈大人請吧,恕不遠送。”

賈雨村一聽這話,臉色難看,覺得自己今天真是流年不利,當初讓三班衙役和仵作前來就是。

自己巴巴的趕來,結果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正遇上賈琮滿肚子憤恨不自在,威逼恐嚇,夾槍帶棒,一點臉麵都不留。

隻是他這人頗有城府,自家前程以後還要仰仗榮國賈家,因此雖心中很是不悅,臉上卻不敢顯出半分。

依然禮數甚恭的和賈琮告辭,並約好時間,派知府刑房師爺和賈琮筆錄案情,作為府衙凶案歸檔記錄。

賈雨村絮絮叨叨一通說完,才灰溜溜帶著仵作和衙役離開。

讓一旁深知賈雨村和榮國賈家糾葛的劉勇,看得微微搖頭。

賈雨村卻不知去歲賈母要見英蓮之時,賈琮已將他明知英蓮是恩公之女,清楚她被人拐賣真相,卻袖手旁觀的醜行說出。

如今不管是賈母還是賈政,早就他厭棄之極,隻是神京和金陵遠隔千裡,賈雨村不知就裡罷了。

他心心念念想仰仗賈家攀升仕途,早就成了鏡花水月。

……

劉勇見風波化解,應天府衙的人退去,便也帶著錦衣衛的人告辭。

此時清音閣大堂之中,數層閣樓的走廊之上,已站滿了閣中雅客和曲樂娘子。

清音閣內院發生凶殺案,來自神京的周娘子,閣主杜清娘的親傳弟子,在內院被女匪刺死,消息已傳得儘人皆知。

他們親眼看著賈琮的親兵,用應天府留下的擔架,抬著周娘子的屍體走出清音閣。

那屍體上蓋著雪白的薄棉絲被,勾勒出周娘子青春窈窕的美好輪廓。

這位神京來的周娘子,姿容絕麗,樂技精湛,剛入清音閣便引人矚目,沒想到就這樣香消玉殞。

讓清音閣中眾位雅客和曲樂娘子不勝扼腕歎息。

……

金陵,豐樂坊。

坊中一座粉牆朱門的三進宅院,舉止精乾的年輕人,快步走入宅院的書房中。

書房中那位中年人,依舊氣度儼然,神態溫煦從容。

年輕人進入書房,抱拳說道:“大人,屬下剛見過水羅刹,她說事情已經得手!

清音閣中也傳出消息,鄒敏兒在閣中內院遇刺身亡。

隻是水羅刹刺殺鄒敏兒時,突然和賈琮遭遇,兩人對峙廝殺,水羅刹雖然全身而退,卻讓賈琮看到了真容。

事後賈琮描述刺客的容貌、武藝、兵刃,錦衣衛據此已斷定為水羅刹所為。”

中年人皺眉說道:“水羅刹行事老辣,從未失手,這次怎麼會露了行跡?”

年輕人說道:“水羅刹行事也算非常縝密,她自入金陵之後,便探知鄒敏兒日常出入謹慎,除了和賈琮在雅室相會。

其餘時間都呆在清音閣內院,那內院日夜由健婦看守,外人無法進入。

她又探知五日前清音閣新招了一批婢女,她在其中找了個身材樣貌和她相似之人,將人殺死毀容掩埋,然後稍加裝扮,李代桃僵,混入閣中。

這才抓住機會入內院行刺,隻是怎麼都沒想到,賈琮怎麼會突然去而複返,強闖內院尋找鄒敏兒。

就像他事先得知鄒敏兒會遇刺,這實在讓人費解。”

中年人沉吟道:“賈琮這人行事一向詭異,時常難以捉摸,出人意表,異於常人,不然他也不會這等年紀,就闖出如此功業。

有賈琮突然中途介入此時,我倒是真有些擔心,水羅刹是否確定鄒敏兒已死!”

那年輕人回道:“水羅刹名聲不俗,從沒有失手,事發之後,錦衣衛和應天府的人都趕到現場。

鄒敏兒傷重不治,很多人都是親眼所見,而且應天府賈雨村按照規程,本來要將鄒敏兒的屍體收入仵作房,以作屍檢查驗。

賈琮對鄒敏兒身亡,情緒十分激動,不願鄒敏兒屍體再受褻瀆,斷然拒絕應天府的要求,甚至讓他的火器護衛以開火相逼。

現場差點釀成大禍,如果不是鄒敏兒身死當場,以賈琮的城府心智,絕不會如此偏激失態。

事後還是應天府的仵作趙安提出折中之法,由他現場查驗屍體,作為入檔筆錄,免去屍體入仵作房的程序。”

……

中年人目光一閃,問道:“趙安查驗之後,如何定論。”

年輕人回道:“鼻息淵沉,脈搏全無,生機斷絕,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趙安做了三十年的仵作,早年曾在神京大理寺任仵作,十五年前神京劇變,許多官員受到牽連,趙安夜因此回到金陵故地,

此人手藝精湛,觀屍斷傷,號稱金口鐵舌,從來不會出錯。”

那中年聽了這話,才鬆了一口氣,說道:“鄒敏兒已死,總算少了個心腹隱患,就算我們找不到鄒懷義的密賬,彆人也休想找到!”

年輕人又說道:“近日大理寺楊宏斌不知用了什麼途徑,搞得一份周正陽的新畫像,和周正陽本人相似度極高。

楊宏斌已通傳各地錦衣衛千戶所、州衙、縣衙,將我們原先替換的兵部案牘畫像,全部換成了新畫像。

而且各地錦衣衛千戶所對轄地港口路卡嚴加盤查,周正陽想要借機出海逃遁,毫無間隙漏洞可抓。

他在藏匿之地,隻怕都無法輕易外出,因為這幅新畫像已貼得到處都是。

蘇州衛那裡傳來消息,最近姑蘇城內出現一些行跡可疑的人物,遊走市井,行事詭秘,難以捉摸。

我找人查過金陵錦衣衛、巡城司、府衙的人員調配,都無往姑蘇密派的記錄。

那中年人聽了這消息,臉色變得凝重,若有所思說道:“沒想到楊宏斌還有這等心思,居然能想到重繪周正陽的畫像,讓搜捕事半功倍。

姑蘇城內那些形跡可疑的人物,既然不是金陵派出,難道會是神京派出……?”(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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