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是負責鄒府外圍守衛,防止有人遇牆逃竄。
而且,從賈琮和這些人的談論中,張五知道這七人,每人手下都統禦少則十幾人,多則幾十人,粗略計算竟然有幾百人之多。
著實把張五嚇了一跳,這位賈大人好大的手筆,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攜帶數百精銳進入姑蘇城。
並且這些人被分彆安置在姑蘇城內各處,如果城裡沒有熟悉情況的人接應。
想要隱藏數百精銳,並且不露破綻,那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張五越想越是心驚,中車司日常做事已算詭秘,可這位賈大人做事似乎更加幽深難測。
……
難道他很早之前就預料到今日之事,竟在姑蘇城內事先經營了偌大的隱勢。
等過了申時,在原先的留有中車司記號的地方,留一個新的標識。
如果陳魁山此時也藏在內院,希望他能看到記號,提示他和我們有所配合。
另外申時之後,對離開耿府的人,全部暫時拘禁看守,以免走露風聲。”
張五聽了賈琮的話,心中了然。
陳魁山脫離中車司太久,他到底是何原因沒有及時抽身,而是跟隨周正陽逃遁。
此人作為中車司安插在金陵衛的暗樁,能獲得周正陽的看重,說明他心思手段不俗。
如果他和周正陽並非同黨,為何跟隨逃遁許久,卻沒將周正陽的消息送出,隻是在最終藏身的耿府,才留下中車司的標識。
如果不是蔣小六等人剛好查到耿府,外人根本不可能發現這個標識。
其中的真實原因,誰都不清楚。
陳魁山到底還可不可靠,也在兩可之間。
賈琮假設陳魁山可信,所以讓他申時在外院留下中車司標記,希望能提示陳魁山裡應外合。
但他也防備陳魁山已經反水,和周正陽沆瀣一氣,所以才會在申時之後,秘控離開耿府之人,防止陳魁山對外通風報信。
而且以賈琮手中掌握的充足人手,他完全有能力做到這點。
張五想通了此節,再加上之前賈琮對麾下的統籌排布,也不禁對他的縝密細致,暗自心驚。
這位賈大人年紀雖輕,但這份心智和城府,實在讓人忌憚,也怪不得這等年少,已做出諸多大事,攀上令人矚目的高位。
……
九月初五,子時剛過。
時入深夜,姑蘇城脫去白日喧囂,如沉酣夢,萬籟俱寂。
一個老邁的更夫,在寂靜無聲的華嚴街上逡巡,更桶發出單調悠揚的打更聲。
口中還有氣無力的喊著:“天乾物躁,小心火燭,匪盜俱避,國泰民安。”
乾癟蒼涼的嗓音,在街頭巷尾回蕩,成為黑沉午夜唯一的聲響。
老更夫突然發現,華嚴街的兩邊路口,出現了許多黑葵葵的身影,沿著街道兩邊牆根疾走,飛快向街道中央行進。
而且從路口湧現的黑影源源不斷,一下子竟數不清有多少。
這些人手中都握著鋒利的兵刃,少數人身上還背著長條的古怪物件。
看起來根本不像普通的盜匪,況且人數多到數不清。
那老更夫已嚇得雙腿發軟,難道是沿江的倭寇,竟然偷偷入了姑蘇城。
按照常理,發現這種情形,他作為更夫,必須敲響更桶示警。
但是街道兩旁都被人堵死,他這個時候出聲,這些賊人哪裡會放過他,不過是死路一條。
正當著更夫慌亂失措之時,肩頸處受到重擊,非常乾脆的暈倒在地,也省去了他的煩惱。
街道兩頭湧出的黑影,迅速靠近街道中部耿大富的府邸,在府門的兩側的牆根停下腳步。
耿府之中傳來兩聲犬吠,想來是犬類聽覺靈敏,已被府外的動靜驚動。
但很快又傳出犬類的嗚咽聲,再往後便悄無聲息。
……
雖然那幾聲犬吠動靜不大,但但還是驚動了什麼。
耿府街對麵的兩所房宅,突然打開院門,衝出六七個人,個個身形矯健,手持兵刃。
當他們看到耿府門口黑葵葵一片人影,剛要驚叫出聲,就被十多隻火槍對準了腦門。
其中兩人意圖反抗,很快被人從背後兩刀砍翻在地,剩下的人都被卸掉兵刃,一臉驚恐的僵立在那裡。
他們都看得出,這些人行動敏捷,殺人乾淨利落,毫不手軟,根本不是普通盜匪,而是和他們一樣的軍伍之人。
很快有人從他們身上搜出蘇州衛的腰牌。
“千總,這些人是羅雄安排在耿府外圍警戒的暗樁。”
那被叫做千總的人,冷冷說道:“伯爺吩咐過,今日之事,如走露風聲,蘇州衛將會被人脅迫,激變謀亂,我們可能都出不了姑蘇城。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他們既然為羅雄張目,哼!不要用槍!”
那千總話音未落,那幾個蘇州衛的暗樁,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早有人從身後迅猛出刀,頃刻間把剩下的人全部斬殺。
這時,耿府的大門被打開,露出蔣小六的身影。
今天下午他和張五帶了幾人,喬裝糧店運糧的夥計,送了耿府訂購的米糧入府。
等到出府之時,蔣小六卻沒出府,而是在外院尋地藏匿。
耿府的外院管事在糧店送貨契單上簽字,一切都與糧店往日操作無異。
那管事隻是尋常人,並不在意糧店夥計換了麵孔,更沒隨時清點進出運糧人數的習慣。
自然無法發現有人趁機潛藏外院。
……
剛過子時不久,蔣小六便聽到府中犬吠,便知事情已經發動。
就將早預備身邊的肉糜藥餅投出,弄翻了耿宅中豢養的守門犬,並將聞訊而來的門房家奴砸暈。
賈琮看到耿府沉重的黑油大門,被緩緩的打開,心中卻沒有半點輕鬆。
雖然之前查探的許多線索,都能證明周正陽就藏匿在耿府內院,但隻要沒有親眼所見,就會存在變數。
隻是,神京的聖旨送抵金陵的日子,屈指可數,容不得他多做猶豫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