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薛門顯鳳姿(2 / 2)

居然還在外頭勾三搭四,做出不要臉的事來,壞了我寶玉的名聲,我豈能容你!”

小紅雖然心思精細,但畢竟隻有十幾歲,沒見什麼大場麵,一下就被王夫人的嚴苛暴躁給嚇住了。

她臉色蒼白的辯解道:“太太不要聽彆人瞎說,我沒做什麼勾三搭四,更不會做不要臉麵的事。

前幾日三爺和二奶奶在園子裡辦事,因身邊沒帶丫鬟,就使喚我去傳了回話,再沒有其他的事。”

王夫人見小紅不乖乖領罪,居然還和自己頂嘴,她聽到三爺和二奶奶等字眼,心中怒火中燒,不氣反笑。

咬牙說道:“如今這府上都亂成什麼樣子,愈發沒有上下尊卑規矩。

你打量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居然也敢在我麵前說嘴,從今日開始不許再在寶玉院裡,馬上攆了出去,叫了你老子娘把你領走!”

小紅已忍不住哭了,說道:“太太,我並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攆我出去,以後我還怎麼說得清楚。”

王夫人怒道:“你做過什麼事情,你自己竟不清楚,要不是看在林之孝幾輩子老臉,依我的意思,就該把你打發到外院配了小廝。

趕緊滾,省得讓我繼續看你這輕狂浪樣,秋紋你帶她去收拾東西,看著些不要讓她夾三帶四的!”

秋紋也不顧小紅抽泣,拉著她就往外扯,嘴裡還嘮叨道:“如今你也不是這院子裡的人了,要哭喪就去彆的地方嚎去,彆在這裡找不自在!”

……

王夫人料理完小紅,就見彩雲進屋說道:“太太,榮慶堂那邊傳出消息,姨太太帶著薛家二老爺拜望老太太。”

王夫人一聽這話,心中微微一動,她可是聽說薛家二老爺是有根底的,專司為宮裡搜尋海外古玩奇珍,據說在內務府背景不小。

她還聽說薛二老爺養了個女兒,據傳生的花容月貌,竟像個天仙一樣。

上次王夫人和薛姨媽提到寶玉的親事,自己妹妹話語之中,明顯有了推脫的意思。

這讓王夫人很是不快,自己妹妹多半是顧忌了寶玉眼下的名聲。

但是王夫人又不好把這事說破,一是為了顧著姐妹情分,二是隻要不把事情說破,就能給寶玉的親事多留一份念想。

但是即便是如此,在寶玉的婚事上,王夫人也不再一條道走到黑,早就生出了彆意。

這幾日上門拜望老太太的貴婦,凡是帶了閨閣小姐上門的,王夫人心裡都留了意思。

既知道薛家二老爺有個這麼出色的女兒,她自然也是要上心的,更不用說兩家還是實在親戚。

王夫人帶著彩雲急匆匆出了寶玉院子,離開是還交代襲人,儘快打發小紅出去。

等到王夫人走後,麝月見秋紋還對小紅推推搡搡,實在有些看不過去,一把上去拉過小紅。

皺眉對秋紋說道:“人都攆出去了,還能怎麼樣,大家好聚好散,何必做出嘴臉,你就積點陰德吧。”

秋紋知道麝月的嘴皮子最厲害,自己無論如何都吵不過她。

再說麝月在寶二爺跟前比自己有臉,自己更不好去碰這塊石頭,隻好悻悻走開。

襲人見秋紋走開,這才上前對小紅說道:“你也不用難過,你和彆人不一樣,老子娘在府上有位份,即便是出去,在家裡呆著也是好的。”

麝月也在一旁勸道;“沒錯,你隻在家裡呆著,又沒殺人放火,彆人不能把你怎麼樣。”

襲人進房間拿一套沒穿過的新衣,塞給小紅,說道:“大家怎麼也算好了一場,如今你要走,這衣服不嫌棄就送你穿著玩。

你媽媽那裡我會幫你說圓了話頭,讓麝月幫著你收拾收拾,不然等一會兒太太回來,看見又生出不好來。”

小紅的房間裡,麝月幫著小紅收拾東西,她看見小紅還在一邊垂淚,歎氣說道:“你哭有什麼用,早就跟你說過,做事也不看個風頭。

襲人說的沒錯,你已算是個好的,還能回家安穩些,換了人還真給打發到外院配小子。”

小紅苦著臉說道:“麝月姐姐,我這沒來由就被攆了出去,回去和我爹娘怎麼交代,他們在府上半輩子就好了一張臉。

我回去我爹一定會打死我的……。”

麝月說道:“打幾下就打幾下唄,他是你親爹,還能打死你不成,總比你留在院子裡被人收拾強!”

麝月見小紅還在低頭垂淚,知道她心裡咽不下這口氣,雙眸一轉,說道:“你往日是個精明人,如今怎麼就糊塗了。

怎麼就忘了你是因什麼吃的虧,你要想你爹不打你,還想要翻個身,其實也不是沒法子,這世上的事,都是解鈴自有係鈴人。”

麝月說完話,見小紅還在微微發愣,便笑著對她伸出三隻手指,之後又生出兩隻手指。

小紅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麝月說道:“你因為這上頭受的委屈,那兩個主沒一個是省油的燈,總有一個是心軟的……。”

……

榮國府,榮慶堂。

賈琮收到西府傳信,心中也有些意外,薛家的二老爺他當然知道,不僅是因他養了個名聲響亮的女兒。

更聽說這位薛二老爺是個行走天下的人物,常年在南粵、南洋、西海沿子能遠疆之地遊商,聽起來十分不同尋常……。

當今之世,交通傳訊遠不如後世發達,後世才會戲稱,車馬很慢路途遠,一生隻夠愛一人。

即便商賈與常人不同,需要四處遊走經商,但也會儘量避免商路過於遙遠。

這不僅是人的精力和時間問題,更是經商的成本和收益問題。

而這位薛二老爺卻常年行走南國海疆之地,甚至還有渡海經商的傳說。

薛寶琴就曾說自己隨父親遊曆真真國,曾結識過金發碧眼的外夷才女……。

按照當今之世的常理,薛二老爺如果沒有雄厚的財力和勢力,是無法做如此遙遠的遠疆遊商的。

但是,賈琮知道薛家的祖傳家業,事由薛家大房繼承,也就是薛寶釵的父親,薛二老爺身為次子,按常理是分不到多少財富的。

所以,賈琮對這個人還是頗為好奇的……。

等到他進入榮慶堂,看到右首位置上坐了個風儀出眾的中年男子,想來就是那薛蝌和薛寶琴的父親。

而對方看到他進來,一雙朗目很是專注的打量自己,眼光中似乎閃現一絲異樣的神采。

薛姨媽見賈琮見了,笑著將他引薦給薛遠。

薛遠特地起身,笑道:“早就耳聞賈家威遠伯,蘭姿鳳雛,無雙無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老太太當真是好福氣啊!”

賈琮笑道:“薛二老爺客氣了,長者為尊,在下即是晚輩,可不好稱什麼威遠伯,叫我琮哥兒即可。”

薛遠即是個行走天下的人物,自然見多識廣,舉止大氣,言談廊闊,也就是很能聊天。

賈琮心思機敏,一肚子見識更不能用常理衡量,兩人隻是剛對口閒談,彼此竟聊得很是投機。

薛姨媽一向佩服自己這二叔的廣博,她見賈琮小小年紀,居然也能天南地北聊得入港,見識詞鋒竟半點不落下風,心中也暗暗驚奇。

她擔心那兩人聊的起勁,因此冷落了賈母,便陪著賈母說些家常閒話,榮慶堂上的說話氣氛,竟變得異常熱絡和諧起來。

薛遠剛開始隻是和賈琮隨意閒談,聽他問起南疆之事,便撿了一些奇異的隨口而說。

卻沒想到賈琮隨著他的話題,也說起南洋各國的風土人情,竟然知之甚詳,有些事情連自己也是頭一次聽聞。

薛遠驚異之下,問道:“琮哥兒這等年紀,莫非就已行走過諸般遠疆番國?”

賈琮笑道:“二老爺見笑了,琮在神京長大,隻去過遼東,下過幾趟江南,那裡有福去過那等天日迥然之地。”

薛遠奇道:“如果沒去過,卻對遠疆之地諸般事務,能夠如數家珍,當真是奇異了。”

賈琮笑道:“晚輩雖沒去過,少年曾結識過一個番邦教士,在他那裡看了很多通譯過的不少雜書遊記,所以才略知一二。”

薛遠笑道:“怪不得人都說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琮哥兒二度登科,詞章名動江南,是少見的大才子,這讀書的本事也是驚人的。”

此時,王夫人正進入榮慶堂,他不是李紈這樣的孀居之婦,更不是什麼閨閣弱質,自然不用太過避諱,打算與薛家這位老親言語一二。

一是老親之間的禮數,另外隻有有她一番算計念想。

隻是剛進了堂口,便看到賈琮正和薛二老爺說話,自己這位老親正滿口說著:二度登科、名動江南、少見的大才子等熱絡言辭。

王夫人一下子便倒了胃口,隻覺得滿嘴發苦,心中不禁鬱鬱難平,怎麼哪兒都有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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