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借勢入妄局(1 / 2)

榮國府,榮慶堂。

堂中嬌聲麗語,倩影嫋嫋,香風撩動。

這天大早,迎春帶著黛玉、探春等姊妹,到榮慶堂給賈母請安,寶玉自然也來湊熱鬨。

眾姊妹閒坐著和老太太說些閒話,史湘雲俏麗喜性的嗓音占去大半,嘰嘰喳喳就數她的話最多。

自從史鼐帶著家人去金陵赴任,賈母將湘雲留在賈府教養,

對湘雲來說就像是放了風箏,不用像在保齡侯府那樣,針線女紅、行動規矩皆絲絲入扣,不能走樣了史家長小姐的風範。

她自住進迎春院子,賈琮和迎春自然對她毫無拘束,湘雲越發針線不沾,行走如風,笑必露齒。

閒話、看書、下棋、閒逛,興之所至,任性灑脫,十分得趣。

姊妹中間有了她存在,更顯得活潑雀躍,意趣盎然。

賈母看到一眾孫女鶯鶯燕燕,聚聚一堂,湘雲妙語如珠,歡欣雀躍,便覺得心中十分受用。

二房承爵失敗,愛子賈政不得不遷居東路院,曾讓賈母生出許多失落和遺憾。

隨著時間過去,賈政安居東路院,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妥,年節時勳貴老親走動奉承,比起往年更加熱烈許多。

這不就是賈母要的高樂日子,當初內心的不甘和不願,隨著時間過去,也漸漸被老太太淡忘……。

……

姊妹們在榮慶堂閒聊少些,王夫人也過來和賈母請安。

賈母見王夫人有些心神不定,看著說話閒聊的孫女們微微皺眉,一雙眼睛也帶了血絲,精神難掩疲倦不濟。

賈母說道:“昨日林丫頭擺宴去請你,你便稱病沒來,今天身子可有好些了?

家裡年前雖鬨了一通,如今總算都消停下來,眼下外頭有琮哥兒頂著,家裡尋常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這幾天政兒過來給我請安,我看他的氣色就很不錯,你也是快五十的人了,日常也要多保養身子。

寶玉眼看就要十五,還要你這做太太的給他算計籌謀呢。”

王夫人聽賈母這一番說辭,話語中竟透著一絲於願已足的意思,心中不禁很是膈應。

老太太竟都忘記了,當初老爺無法承爵,二房要搬出榮禧堂,甚至遷居東路院,她也是滿腔的沮喪和不甘。

如今不過是過了個年,老太太心裡竟開始不在乎了,照樣過起高樂的日子。

看到老爺也覺得他很自在,說到那小子也覺得能頂事,左右都是她的子孫承襲家業,肉都爛在鍋裡。

可是自己還能像老太太這樣高樂,往年但凡是大丫頭宮裡的事,便是家裡一等大事,要用銀子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自己搬出榮禧堂這才沒多久,又到了元春用銀子的時候,鳳丫頭就如此拿大起來,一句公中餘銀不足,便輕飄飄駁了回來。

可見人一走茶就涼,真是半點沒錯。

如今自己住的東路院,但凡進一趟西府,都要坐上馬車跑上一圈,當真是嘔都嘔死了。

眼下老太太還在,還能靠著請安的由頭時常進來,以後老太太要是歸西了,自己連榮國府的門坎,都很難再邁進去……。

二房如今能靠西府公中月例過日子,自己老爺那幾個俸祿隻是擺設,連自己陪嫁店鋪的收入,都要貼補進去。

自己哪有老太太這等好命,事情過去了就放下,一味去過高樂日子。

……

王夫人想到這四千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要是大丫頭真在宮中得了聖寵,也是一家子都得益,今天她就是來和賈母說道這事。

“老太太,今日過來給你請安,還真有件要緊的事,需要老太太來拿主意。”

賈母奇道:”你那裡還有事需我拿主意?”

王夫人說道:“是元春相乾的事情。”

一旁的姊妹正在各自說話,唯獨迎春多留了心思,聽到王夫人說到大姐姐,心中便微微一凜。

因迎春如今管著東府的家業,上次平兒過來和賈琮說那四千兩的事,黛玉等姊妹不會去關注,迎春卻是清楚事情始末。

連賈琮送給元春的年禮,都還是迎春親手置辦準備的。

賈母一聽是元春的事,隻是稍微一想,便大致猜到是什麼,自己大孫女在宮中為女史,除三年一次的緣故,並沒有其他大事。

王夫人因迎春等姊妹在場,言語便有些躊躇,家中那個不知,這些丫頭連帶自己那個庶女,心都是偏向那小子的。

迎春見了王夫人這形狀,心裡哪有不明白的。

她對姊妹們說道:“我們也吵了老太太大半天了,不如去園子裡逛逛,讓太太和老太太說會子閒話。”

黛玉、探春、寶釵等人都是心思靈透,看出自己姊妹在場,王夫人有些話竟不便說,自然不會留下討人嫌。

等到姊妹們都出了榮慶堂,迎春叫來丫鬟繡橘交待了幾句,繡橘便急匆匆去了東府……。

……

榮慶堂中賈母見迎春乖覺,看出王夫人眼色神情,帶著姊妹們一氣離開,心中也有幾分讚許。

說道:“我倒是忘了,今年又趕上宮中三年一選的事,隻是前兩次,宮中都是虛應其事,今年又是個什麼情形?”

王夫人笑道:“還是老太太經曆的事兒多,一下便問到事情的關竅之處,往年兩次選秀,的確都是虛因其事。

但今年卻是大不一樣,宮裡已傳出消息,聖上近年以為皇統子嗣單薄,今年三年一選,必要實辦以充裕後宮。

官宦之家年滿十五閨閣皆入宮待選,宮內六局二十四司女官,凡品貌端麗,德行玉潔,皆有屏選之榮。

這次對大丫頭來說可是難得機緣,如果能因此蒙受龍寵,賈家的榮耀富貴便更不得了,老太太臉上也要愈發體麵。”

賈母聽到榮耀體麵的話頭,便多了幾分心動,問道:“你聽到的消息當不當真,宮裡的消息,很多時候都是以訛傳訛。

特彆這等選秀之事,多少人家都巴望著這等富貴機緣,外頭一向都是話趕話,愈發傳得沒邊起來。”

王夫人自然不敢和賈母說,這消息是兄長王子騰從官麵上打聽,必定是確鑿無疑的。

因她清楚老太太不待見自己兄長,那年賈琮高中院試案首,自己嫂子設計誣告他無科舉之資,賈王兩家就斷了情分……。

王夫人回道:“老太太放心,這消息我聽可靠的人說起,昨日夏家太太上門拜訪,她家因是大皇商,在內務府和宮中都有人脈。

她和我說起此事,與媳婦在外頭聽到的一樣,此事千真萬確,絕不會是以訛傳訛。”

賈母神情迷惑:“夏家太太又是哪位?怎麼有這麼大人脈能為?”

王夫人因要說服賈母,又不能提自己兄長王子騰的事,才臨時將夏家太太推出來頂缸。

不過她也並沒有說謊,夏太太的確對此次宮中屏選,知之甚多……。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還記得當日張道士要給寶玉提親,提到過三家姑娘,其中一家便是桂花夏家,夏太太便是桂花夏家當家太太。”

賈母聽了恍然,說道:“倒是還記得這麼一件事,聽說她家隻有一個女兒,雖是孤兒寡母,家中卻十分富貴。”

王夫人笑道:“此事說來也巧,上次我妹妹做東道,請老太太在大花壇吃席,便說起我那外甥的親事,原先便要和桂花夏家相看。

她家的女兒我倒是見過一次,生得很得意的容貌,性子也很爽利,是一等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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