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東府提前敗亡;賈赦提前死於非命;迎春和孫紹祖斷絕孽緣;元春可能不會再走上封妃命途;
如今薛蟠和夏金桂的親事也作罷……。
這些事情,有些是自己有意為之,有些卻不由自己掌控,不知將來還會再發生哪些變化?
不過薛蟠和夏金桂親事難成,薛家實在算逃過一劫,至少寶釵以後會少許多難處和煩惱,也是一樁極好的事。
賈琮又好奇問道:“兩家謝親之事,夏太太不親自和姨媽相告,怎麼還通過太太轉告,據我所知她們二人並沒瓜葛?”
寶釵說道:“此事我也納悶,姨媽隻是那日夏家母女上門,她來陪宴一次,沒聽說她們以前有交往,但如今看來兩人關係融洽得很。
倒像是相識多年一樣,今天姨媽還幫夏太太說了許多好話,以姨媽往日的性情,這樣的言行舉止,還真有些奇怪。”
賈琮聽了寶釵這番話,心中泛起十分古怪的感覺,王夫人竟和夏太太成了密友,怎麼聽著這麼彆扭。
他突然想起當日榮慶堂上,玉虛觀張道士當著賈母的麵,給寶玉牽線親事,提到三家姑娘,其中一家便是桂花夏家。
賈琮心中生出極其荒唐的感覺,難道那張道士的嘴被開了光,賈寶玉和夏金桂,這兩人也算金玉良緣?那這世界未免太瘋狂。
但是以王夫人奸狹偏執的性子,被她弄出什麼古怪詭異之事,還真是不好說。
不過左右也不關自己的事,姻緣之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人隻顧各人吧……。
……
賈琮和寶釵又隨意聊了許久,時間竟不知不覺過去,窗外突然傳來一聲霹靂震雷,將寶釵嚇得嬌軀微微一顫。
一陣大雨毫無預兆的傾盆而下,頃刻之間將窗外院子澆了濕透,四下都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神京之地,二月冬雨雖不多,但也不算少,但凡下過一次,便會清寒側骨。
這雨下了半盞茶功夫都沒停下,原先氣息融合的書房,湧動著濃濃的冰寒,寶釵雙手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手臂。
說道:“琮兄弟,拉著你說閒話,耽擱了你不少讀書時間,我也該走了。”
賈琮見寶釵起身告辭,也不做強留,隻是進了裡屋,取了一條靛藍團花披風,披在寶釵身上。
說道:“冬雨冰寒,我看寶姐姐衣服不是很足,加上一件披風,免得受了風寒,我記得你有樁舊症,春寒之日容易勾起。”
寶釵俏臉微微紅暈,覺得身上披風似乎異常溫暖,她伸手係上披風的頸帶。
微笑說道:“說起那樁舊症,還要多感謝琮兄弟,你讓張神醫改良了冷香丸的方子,果然大有道理。
原本冬日春初之季,是我舊疾常發之時,可上次發病服了新製的藥丸,一下便壓住了病氣。
後麵又照張神醫的囑咐,服用了兩次,今冬便沒再複發,頗為神奇。
新製藥效比舊方子強了許多,如此依病服用,好好保養一二年,說不得真能去了病根。
且這新藥丸的香味兒,不像老方子那樣香味濃鬱,氣味淡雅了許多,聞著倒是更加舒服。”
賈琮以前見寶釵服用冷香丸,身上的確股馥鬱芬芳的味道,十分奇特好聞。
如今聽寶釵這麼一說,他心中有些好奇,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不自禁說道:“的確清雅宜人不少,比以前更好聞了。”
這話才一出口,便覺得大有不妥,哪有自己這樣唐突,聞姑娘家身上的味道,
臉上不禁生出尷尬,有些難為情的看了寶釵一眼,卻見寶釵一張臉燒得通紅,有些嗔怪的瞪了他一下,好在沒有和他計較。
賈琮對自己口不擇言,心中有些過意不去,說道:“寶姐姐,今日不同尋常,雨中路滑,走動謹慎一些,還是我送你回去。”
寶釵紅著臉點頭,無聲的走在麵前,兩人走出書房,見到金釧正在堂屋和芷芍、晴雯說話。
金釧見姑娘和三爺一起出書房,不僅滿臉通紅,還穿著件披風,將身子囊得緊緊的。
那披風的顏色款式,並不是姑娘家之物,再說姑娘來時也沒穿披風,那必定就是三爺的。
這讓金釧心中有些古怪,不知想到了什麼,小臉也莫名其妙一紅……。
旁邊的晴雯性子爽利,不知掩飾神情,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已滿是好奇勃勃的神色,眼波婉轉流動,不住在寶釵身上來回打量。
一直到芷芍責怪的拉了拉她衣袖,晴雯才低下頭不再瞎看,隻是線條秀美的嘴角,不停地微微牽動。
金釧覺得氣氛有些奇怪,不過自己姑娘和三爺即便有什麼事,那也都是好事,所以她心中並不在乎,甚至有些奇怪的期待。
她給寶釵打起雨傘走在前頭,賈琮獨自打傘跟在後頭。
晴雯也撐起雨傘,非常殷勤的跟在賈琮身後,三爺出門不帶丫鬟,不成體統,必須好好伺候著,省得他做出什麼荒唐事兒。
幾人在雨幕中不緊不慢的走著,好在雨勢比方才已小了許多,不至於行走之間,打濕身體太多,偶有雨絲掃過臉龐,清涼宜人。
紛紛擾擾的雨聲,響徹在幾人四周,雨幕將遠處近處的景物微微迷蒙。
雨水打在草葉上,便洗出動人的新綠;雨水打在水麵上,便暈出層層漣漪……。
……
幾人走到東西兩府夾道小門處,守門的婆子開了門,賈琮正要將寶釵送到梨香園。
寶釵回頭看著他,俏臉紅暈難消,盈盈動人,說道:“琮兄弟送到這裡就成了,出了小門幾步路就到梨香院。”
賈琮聽了她的話,也就停下腳步,說道:“寶姐姐有空再過來坐坐。”
寶釵一雙明眸流轉,望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便帶著金釧,穿過連接東西兩府的夾道風雨遊廊,走入西府的雨幕之中。
寶釵忍不住回頭望去,見賈琮還站在東府小門處,撐著雨傘並沒離去,玉立挺拔的身影,在雨幕之中有些模糊不清。
她心頭顫動不止,轉頭不敢再看……。
……
榮國府,梨香院。
薛姨媽看著窗外的雨勢,嘟囔道:“這陣雨來得突然,外頭可是冷了許多,寶丫頭出門穿戴單薄,可彆被寒氣勾出舊病來。”
王夫人坐在一旁微微皺眉,本來她和薛姨媽說過夏家謝親之事,也就可以回去了。
但是看到寶釵要去東府走動,離開神情頗為喜悅,王夫人想到賈琮樣貌出眾,身邊又多蓄美色。
往日本沒有的念頭,今日竟鬼使神差冒了出來。
外甥女寶釵是她早就相中的兒媳婦,生得又是這等標準出眾,東府那小子一貫邪性,萬一生出事情,我的寶玉就糟糕了……。
所以,她便找了借口,今日姊妹兩個閒話家常,其實便是不放心,等著寶釵從東府回來。
薛姨媽哪裡想得到,自己姐姐的狹邪心思,隻當做姊妹之間尋常相處,還囑咐廚房準備酒菜,讓王夫人在院中留飯。
薛姨媽牽掛女兒,對丫鬟同喜說道:“你帶上小姐的披風,送去東府給她,這時辰雨水寒氣過重,可彆勾出她的舊疾來。”
同喜聽了薛姨媽吩咐,連忙進屋找來寶釵的披風,匆匆忙忙就要打傘送去東府。
王夫人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這寶丫頭去東府也是夠久了,怎麼也不知早些回來,往日的分寸乖巧竟都沒了。
她心中正有些煩躁不安,突然聽外頭傳來同喜的聲音:“姑娘你可回來了,太太怕你凍著,還讓我你送衣服過去。
姑娘你沒事吧?咦,這件披風看著眼生,又是哪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