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晚安,我的朋友(2 / 2)

等到塔利亞打開門時候,走廊已經有些混亂了。

“菲德拉!菲德拉!烏鴉,烏鴉回來了!彆拖我!我自己會走啊!”和菲德拉之前是同一個病房的塞巴被手臂比他腰還粗的護士拖走了,隻是他的嘴巴仍然不屈地衝著菲德拉的病房叫喊。

叫喊聲隨著打開的門頑強鑽入到房間,讓本來有些昏沉的菲德拉精神一振。

“媽媽,媽媽,是不是塞巴?他剛剛是說烏鴉先生回來了嗎?”菲德拉儘力地舉著手,著急地問道。

塔利亞有些遲疑,她不太記得那個孩子的姓名,而且對方又是怎麼知道烏鴉先生的?就算是菲德拉告訴他的,那他也沒見過,又怎麼能確定是呢?更重要的是,烏鴉早不見了,難道真的循著味道找到了這裡來嗎?

“親愛的,他可能隻是在說些胡話.”

“不是胡話。”

半開沒來得及關上的門,趁著塞巴吸引走了護士的空擋,一個女孩從門邊露出了半邊身子,原本難有表情的麵容此刻卻顯得有種激動卻不知怎麼表達的狀態,也是之前跟菲德拉一個病房的安妮。

“菲德拉,我想,那應該就是你說的烏鴉先生,它回來了,而且我不知道怎麼說,大家都在看,你也趕快來吧!那一定是給你的禮物。”

說完,安妮就小跑著消失了。

菲德拉將希冀的目光看向母親,塔利亞歎息一聲,沒再隱瞞:“烏鴉先生確實不見了,但,你覺得它真的能找到這裡來嗎?”

“媽媽,不是你說的嗎我想它的時候,也是它在想我,它一定知道我在哪裡的。”

塔利亞沒有接話,小心地將菲德拉扶起來,給她套上不合季節的衣服後,二人才慢慢從房間走出。

現在的走廊比剛剛的時候還要混亂,一些病人或者是護士,竟然在走廊小跑了起來,跑到了兩棟建築連接的廊橋,對著外麵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手機的拍照聲響更是沒有停過。

塞巴和安妮兩個小病號仗著沒人敢欺負,使勁推開了一個最佳觀景位置,不斷向著菲德拉招呼。

“菲德拉!快,這個位置好!”

“你們這兩個小孩怎麼回事?!家長在哪?不管管嗎?”有人照片都還沒拍好呢就被擠出最佳位置,見是兩個小屁孩,心有不甘,想要把位置搶回來。

隻是剛把手伸向麵無表情的安妮,她那沉默寡言的壯實老父親站了出來,一把控住他的手,站到他的跟前,直接比他高出了一個頭,壯出一個圈,就這麼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我的意思是,孩子還小,家長看好一點,小心彆碰到了,就是這樣.讓開點,讓開點,沒瞧見有小孩嗎?!”

菲德拉的呼吸有些急促,隨著人群的逐漸讓開,畫麵逐漸在她眼前展開,她也終於能看到,這些人都是在為了圍觀些什麼。

也難怪他們會這麼急切的圍觀,因為,這確實是一副難以言喻的奇景。

扶著菲德拉的塔利亞嘴巴不斷張大,隻覺得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覺。

瞧啊,在窗外,那是一連片連綿的紫色花海,就這麼憑空懸掛在了半空中,像是畫卷一般鋪滿了他們這個方向眼前的視野,花海還在隨著微風而起伏擺動,人們甚至能嗅聞到那遠方隱約傳來的薰衣草芬芳,給人一種置身薰衣草花田的奇妙感覺。

是的,花海又怎麼可能飄浮在天空呢,等塔利亞從震撼回過神細看之時才發現,那所謂的花海,竟是由一隻隻被染成紫色的鳥兒所組成,它們猶如是一個整體,擺動異常規整,起起伏伏,湊成了高低丘陵上隨風搖擺的薰衣草。

就像是被人專門訓練過的一般,隻是,又是什麼人能夠訓練這麼多的鳥兒做出這樣的動作呢?

菲德拉沒想這些,就這麼癡癡地望著,久久不能言語。

這幅畫麵,好像跟她曾經告訴過父親想象中的場景一模一樣,也好像是前幾天夢裡,父親帶自己去的那一片薰衣草花田。

“你的朋友,會替我把這片花海帶回來的。”她想起來了,當時夢裡爸爸摸著她腦袋說的話。

爸爸

眼前,一隻烏鴉滑翔接近,叼著一株薰衣草,落在了菲德拉的麵前。

“烏鴉先生?”

魂鴉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將薰衣草放在了她伸出的手上。

紫色的烏鴉遠看著還行,近看加上那還沒長出來的新羽,顯得是那麼的滑稽。

菲德拉

心疼地撫過魂鴉的羽毛,這回魂鴉沒有躲開,任由對方的輕輕觸碰,即便碰到傷口,也沒有躲避。

“咳咳,兩位女士,不知道是否介意我替你們,以及這個奇特的紫色烏鴉一起拍張照片嗎?我感覺襯上你們身後的花海,一定很美。”

身後,一個肩膀站著烏鴉的攝影師不知何時走近,主動提議道。

“.麻煩你了,先生。”塔利亞沒有拒絕。

“這是我的榮幸。”

攝影師小心看了眼旁邊的烏鴉,深吸口氣,拿起相機,將麵前的景象框入其中。

憔悴的母親擦著眼角的淚痕,虛弱的女兒喜極而泣,淚光像珍珠從臉頰滑落,晶瑩剔透,她的雙手還握住了有些垂落的薰衣草,一旁,是那紫色的掉毛烏鴉,叼著一個藍光小燈籠,認真地看向鏡頭,還有他們身後,那個不能忽視的由鳥雀組成的紫色花海。

“一、二cheese。”

畫麵定格,至少這一刻的幸福,被永恒停在了這張相片之中,是和菲德拉的畫那麼相似,她所憧憬的畫麵,已經看到了。

“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烏鴉先生。”

“我不會忘記這一天的,永遠,不論我在哪裡。”

“你想我的時候,必定,就是我在想你。”

墓園。

等到葬禮徹底結束後,已是夜晚。

魂鴉將衝洗出來的合照小心放在墓碑一角,爾後佇立良久。

“晚安,我的朋友。”

它無聲仰望鋪灑下來的月光,卻不知上麵掛著的,是否有菲德拉永恒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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