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迎春乳母子媳王住兒媳婦,正要來屋裡幫她婆婆告假,恰好聽她們正說金鳳一事。
且不進去,也因素日迎春懦弱,她們都不放在心上。
如今見繡橘立意去回鳳姐,估著這事脫不去的,隻得進來,陪笑先向繡橘說:
“姑娘,你彆去生事。姑娘的金絲鳳,原是我們奶奶老糊塗了,輸了幾個錢,沒得撈梢,所以暫借了去。”
“原說一日半晌就贖的,因總未撈過本兒來,就遲住了。到底是主子的東西,我們不敢遲誤下,終究是要贖的。”
繡橘便說:“那嫂子要儘快了,若是耽擱了年節下姑娘穿戴,一旦被抖摟了出來,你們怕不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聽到繡橘的話,王住兒家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便向繡橘發話道:
“姑娘,你彆太仗勢了,你滿家子算一算,誰的媽媽、奶娘不仗著主子哥兒、姐兒多得些益,偏咱們就這樣丁是丁,卯是卯的。”
“隻許你們偷偷摸摸的哄騙了去?自從邢姑娘來了,太太吩咐一個月儉省出一兩銀子來與舅太太去。”
“這裡饒添了邢姑娘的使費,反少了一兩銀子。常時短了這個,少了那個,哪不是我們供給,誰又要去?”
“不過大家將就些罷了。算到今日,少說些也有三十兩了。我們這一向的錢,豈不白填了限呢!”
繡橘不待說完,便啐了一口,道:“作什麼的白填了三十兩,我且和你算算賬,姑娘要了些什麼東西?”
迎春聽見這媳婦發邢夫人之私意,忙止道:“罷,罷,罷!你不能拿了金鳳來,不必牽三扯四亂嚷。”
“我也不要那鳳了。便是太太們問時,我隻說丟了,也妨礙不著你什麼,你出去歇息歇息倒好。”
一麵叫繡橘倒茶來,繡橘又氣又急,因說道:
“姑娘雖不怕,我們是作什麼的?把姑娘的東西丟了。她倒賴說姑娘使了她們的錢,這如今竟要準折起來。”
“倘或太太問姑娘為什麼使了這些錢,敢是我們就中取勢了?這還了得!”
一行說,一行就哭了。
且說賈琮和史湘雲就在門口,恰好將裡麵一番鬨劇都聽了去。
史湘雲聽了,一張俏臉上,頓時露出義憤填膺之色,她忍不住便要闖進去打抱不平。
卻是被賈琮攔住了。
他本是賈家族長,如今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子竟是受了下人欺負,斷然沒有讓外客出麵的道理。
況且史湘雲出麵,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想到此處,賈琮不由抬腳走了進去,史湘雲也忙跟著走了進去。
進了屋裡,賈琮不由問道:“方才我在門外聽到有人說話,說什麼白填了三十兩銀子?”
“我倒是要問問二妹妹,你是做什麼讓下麵的人白填了三十兩銀子的?”
“這若是傳揚出去,倒是成了笑話,便是我這個當兄長的,也是顏麵無光。”
“若果真有這件事,我就拿銀子出來,趕緊平了這外債。”
來住兒媳婦看到賈琮,頓時如同避貓鼠兒,嚇了一跳好的。
她忙不迭地賠笑行禮道:“奴婢見過三爺,奴婢不敢打擾三爺和姑娘說話,這就退下了。”
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賈琮冷笑一聲,開口問道:“慢著,方才我在外麵聽著,就是你說的白白填了三十兩銀子吧?我問問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迎春忙起身讓賈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