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趕城中乞丐放出的風聲就是為了遷徙去北平等地種田。
而且也是真的消息。
沒有幾個人曉得,如此大規模的行動,就是為了逼出假鈔案幕後團夥。
這也見識了朱元璋對於拿本該是他的錢,結果跑到彆人口袋裡的事,是何等的憤怒。
“好好好,算你有本事。”
灰狗咬著牙道:“所有事都是我一個人乾的,你們甭想查出彆人來。”
聽到這話,王布犁歎了口氣:
“我們倆交換一個不大的秘密,讓你死的痛快些。”
“你說。”
灰狗倒是想要知道知道,王布犁想知道什麼秘密。
“你派人跟蹤我,去我家踩點了?”
“不錯。”
王布犁點點頭,便不言語了。
他就知道當時的感覺沒有錯。
王布犁原本以為是劉禦史那個案件呢,未曾到是假鈔案的人盯上了自己。
“你腦子有泡吧,派人跟蹤他?”
李景隆萬萬沒料到王布犁要他派兩個百戰老兵坐鎮,是因為有人真的要害他。
而且還是因為假鈔案。
這個亡命徒摸不到曹國公的府上,自是要乾掉給李景隆做事的人。
“為了以防萬一。”灰狗嘿嘿笑了兩聲:
“京師當中都說你王布犁斷案如神,可我把假鈔花出去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人察覺,也沒有報官。
或者說為了以防萬一,將來假鈔被人發現報案,落到你手裡,正好尋機滅了你。
在這之前自是想要瞧瞧你的本事,有沒有傳言的那麼厲害。”
“現在你用自己的命,證明了我的本事還不算低了,你開心嗎?”
王布犁的一句話給灰狗乾沉默了。
“哈哈哈。”
李景隆拍著自己的大腿,忍不住狂笑起來。
他是真的沒想到王布犁嘴也這麼毒。
當然了,也是李景隆平日裡聽不出來王布犁是嘴毒的一個人。
他有時候腦子真的不靈光,不會想太多。
藍玉聽著王布犁的反問,了然了他為什麼要練武。
因為是真的有人想要害他。
這小子腦瓜子夠用了,謹慎。
“現在輪到你說一個,我不知道的秘密了,我們公平交易。”
灰狗努力的仰著脖子詢問。
儘管聽他說公平這兩個字有些諷刺,但是王布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還是提了一嘴:
“灰狗,你死扛著沒有用的。
既然你挑的這兩個人都是官府的人,那你離開的這兩天,你會覺得沒有人跟蹤你嗎?
現在該招就招,你又不是主謀,就是個亡命打手,死扛著做什麼。
稍後你們這些個團夥在大牢裡相見,就你一個人沒招供,其餘人都招了,你怕是想死的心都沒有了。”
聽到這話,灰狗稍微遲疑了一二,但很快就搖頭:
“我就是主謀!”
“我就是主使”
“王布犁,你好歹毒的心,到了現在還想打著為我好的旗號,騙我!”
“呸,你才是朝廷的走狗!”
王布犁扇著蒲扇搖了搖頭:“在場的人皆是朝廷的鷹犬,陛下的走狗,除了你這條灰狗不是。”
如今的走狗並不是什麼貶義詞。
戚繼光還自稱是張居正的門下走狗呢。
藍玉對王布犁的話很滿意,大手一揮,便叫人把案犯押走。
王布犁相信檢校(錦衣衛)的能力,跟蹤人還跟蹤丟了,老朱興許能讓他全家去東北玩泥巴。
李景隆拍了拍王布犁的肩膀:
“你跟他說這個乾嘛,好心當做驢肝肺,等他進了死牢,看見其餘同夥就全都明白了。”
隨即他又壓低聲音道:“咱也是沒料到,這件事會有句容縣知縣楊饅參與其中,你瞧著吧,這夥人都得死。”
王布犁倒是不清楚內幕,不過連距離京師幾十裡的句容縣知縣都參與進來了。
那許多製作寶鈔原材料公文的事情就極好解決了。
至於楊知縣是不是因為老朱給他發的寶鈔過少,不夠花,所以就他自己勞動創造拿出來換真錢,然後再去花。
可見他還是有著一定的良知,不坑窮人。
要是真的在句容縣周遭花,流入市場,朱元璋都不一定能夠知道這件事。
畢竟朝廷又不回收寶鈔。
發出去直到爛掉就沒法用了。
可夜秦淮算是朱元璋的國營買賣,他花假鈔,寶鈔回收回去,那也得入庫盤賬,再一核對,這寶鈔的暗記不對。
老朱知道後,指定暴怒啊!
他都在寶鈔上寫了警告誰敢造假,就要誰的命。
結果還有刁民敢乾這種事。
不乾他顯然不是老朱性格。
“我有一個提議。”
王布犁斟酌了一會開口道:
“這假鈔做的如此像真鈔,那就應該留下這個製作假鈔的工匠,把他吸納進寶鈔司,以防止將來有人還做假鈔。
有這麼一個造假技術高超的人在,旁人想要造假,那輕易不會逃過他的眼睛。”
“這怎麼行。”
李景隆也壓低聲音;“陛下早就開過口,若是不殺人警告,還會有人大膽做假鈔,你還惜才了,用得著你,彆犯傻!”
“你這次立下大功,有咱的保舉,保管你小子能夠當上官,這小吏能有什麼前途。”
王布犁連忙抓住李景隆,差點喊出你他娘的要害死我是不?
“李景隆,枉我拿你當朋友,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李景隆對王布犁的語氣感到十分不解。
在官場上廝混的人,有誰不願意自己的官越做越大,最後當個宰相的?
“當初不是說了,這是你的主意嗎?”
王布犁抓著他的手,耐心道:
“我隻是一個小吏,尚且有人想要殺我。
那我若是當官了,豈不是想要殺我的人就更多了。
你在曹國公府中過安穩日子,我全家老小怎麼辦?
他們殺不了我,若是拿我家人做威脅之事,該當如何?”
李景隆聽著王布犁的話,也是眉頭緊皺,確實是有道理。
“所以,我不能出風頭的,你懂嗎?”王布犁歎了口氣:
“待到我年歲稍長一些,你那個時候興許就是曹國公了,也能在朝中照拂我。
尋常人想要動我,是不是得考慮你這個曹國公的實力?”
李景隆聽著王布犁吹捧的話,忍不住連連點頭:“你說的對。”
“可是你爹現在春秋鼎盛,等你當曹國公,我覺得你最少也得四五十歲了吧。”
王布犁正在cpu李景隆,結果一旁的藍玉出聲提醒了一嘴。
“對啊,那個時候,你在從小吏往上爬,什麼時候能爬到丞相的位置。”
“你可給我閉嘴吧。”
王布犁恨不得把藍玉、李景隆的嘴都給縫上。
誰他媽的要當丞相啊?
那不是變著法的死嗎?
等胡惟庸被老朱乾掉之後,大明就沒有丞相這個職位了。
“我真覺得你有丞相之才。”李景隆悠悠的補了一嘴。
“你放屁!”
“我沒有!”
“你他娘的儘胡說,生怕我死的不夠快是吧!”
王布犁被李景隆這個“豬隊友”搞的破防了。
果然將來不能跟他站一堆,他必須是鐵杆的太子黨,給朱允炆那小子當大將軍,才能更好的幫助朱棣登上皇位。
“哈哈哈,他還急了。”李景隆指著王布犁大笑:
“我說你有丞相之才,你就有啊,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嗬嗬嗬。”
藍玉也瞧著王布犁窘迫的模樣在笑。
王布犁方才的表現,一下子就把他智破假鈔案,運籌帷幄的形象給破壞了。
說到底,還是一個謹言慎行,不希望彆人注意到自己的縣衙小吏。
“這小老弟,他太自卑了。”
藍玉在心中評價了一句。
年輕人就要有舍我其誰的氣場。
咱藍玉就是將來大明最強的明將,要完成覆滅北元的大業。
你王布犁就是將來大明最強的丞相,有什麼不能想的?
人生在世,若是連想想都不能想,那可實在是太可悲了!
況且大明開國宰相李善長就是個小吏出身啊。
連他都能當,你王布犁憑什麼不能當?
這大明的天下,遲早是咱年輕人掌握的。
待到太子登基,必定會鼎新革故,使得大明更上一層樓。
那時候你我的將來,指定會被這批老人強的!
藍玉是一個驕傲的人,心中的想法多的很。
王布犁其實一直都很忌諱跟胡惟庸、藍玉什麼的攀上關係。
特彆是在場的士卒,萬一有朱元璋的檢校在,你個小吏也想當丞相,咱看你是活膩味了,不知道咱要取消丞相這個位置是吧?
李景隆笑了一會,突然反應過來,忍不住壓低聲音:
“你小子不會真胸懷大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