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狗的解釋讓二人連連點頭。
“我們真的能去夜秦淮?”
其中一個人興奮的詢問。
畢竟勝春樓都吃過了,那再體驗體驗夜秦淮,人生還有什麼遺憾呢?
咱幫小公爺做事,可真叫個美差啊。
“自然。”
灰狗見自己畫出來的餅穩住了他們,便開口道:
“今夜你們兩個便拿著錢財去瞧瞧,記著隻能打賞一次,待到他們把錢返給你們之後,便要停手,免得被人看破了。
如此才能做的長久,便可日日去吃勝春樓,夜夜前往夜秦淮。
但醜話我要說在前頭,若是你們誤了小公爺的差事。
我能讓伱們天天瀟灑,也能讓你們生不如死。”
“狗哥,我們兩個哪敢呐,全都聽您吩咐,指望著吃香喝辣的呢。”
灰狗敲打了二人之後,便等著天色變暗。
一人給他們一個小箱子。
裡麵各自裝了三千貫假鈔。
待到走到半路上,灰狗就突然發現不對勁了。
雖說快要宵禁了,可也不應該如此快就沒有人。
按照以往的經驗,總會有人匆匆忙忙的奔跑,趕回家中。
莫不是因為驅趕城中乞丐之事,搞得大家都風聲鶴唳,不敢輕易外出了?
就在灰狗疑惑間。
踏踏踏。
街道兩側的店鋪湧出大量穿著盔甲的士卒,二樓的窗口更是有士卒舉弩瞄準灰狗一人。
藍玉頂盔摜甲,單手扶著腰刀,走到眾多士卒麵前,冷漠的道:
“跪下。”
灰狗回頭就看見兩個好兄弟已經是掏出匕首一人一個肩膀摁住了他,又把他踹倒在地。
“乾什麼?”灰狗的臉挨著土地,他脖子爆紅,不死心的道:
“咱是小公爺的人,你們抓我做什麼?”
藍玉挑挑眉,微微挑起眉頭:
“哪個小公爺,說來讓咱聽聽。”
“自是曹國公家的小公爺。”
“哦。”藍玉頭也不回的喊了一聲:“李景隆,此人說是你的人。”
灰狗臉色再變。
“他是真他娘的敢說啊。”
李景隆也從士卒身後慢悠悠的走到跟前。
“小公爺,我是害怕才搬出您的名號想要嚇唬他們的,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大陣勢抓我,我也沒犯事。”
灰狗連忙擠出兩滴眼淚,還想要掙紮。
他不相信自己那麼完美的計劃,能被這個紈絝子弟識破。
這兩人自從被自己安排後,就沒有機會跟外人言語,都是叫他們睡覺保持精神的,到點自己才把他們叫起來。
李景隆哼笑了兩聲,回頭看著藍玉,指了指被控製住的犯人:
“灰狗是吧。”
“死到臨頭還敢亂咬人,心思當真是縝密呀。”
“可小爺找的就是你。”
聽到這話,灰狗整個人都懵了。
不可能!
沒有人發現我的計劃,每個環節都切斷了線索。
他憑什麼能抓到我。
就算他派人去跟蹤王布犁,那也是通過自己的手下,那個踩點的人,根本就沒有見過我灰狗的臉。
就算官府抓住了那個人,十大酷刑一起上,也不可能供出我來,隻會胡亂咬人。
李景隆蹲在地上,拍了拍灰狗的臉,低聲道:
“小子,你敢來咱的地盤花假鈔,活膩味了是吧?”
聽到這話,灰狗瞪大眼睛。
除了驚詫。
就是不相信。
他在詐我!
就算發現了,那也不可能查到我的頭上。
可隨著李景隆打開扔在地上的小箱子,掏出一張假鈔仔細瞧著。
灰狗便咬牙道:“不可能,就算你發現了,憑你的本事,也絕對尋不到是我乾的!”
“不錯。”
“可咱知道誰有本事破案呐。”
“王布犁。”
李景隆笑嘻嘻的對著後麵喊了一嘴。
灰狗強行劃著下巴磕,抬頭望去。
王布犁。
他?
老子如此縝密的布置,他是如何發現的?
“這個狗東西到現在都不明白,你是怎麼抓到他的。”
李景隆瞧著灰狗變化的臉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爽!
從裡到外的爽!
李景隆自從接到有假鈔之後,每日都憂心忡忡,想要破獲假鈔案子。
終於在今天抓住了這個狗東西。
聽到喊叫,王布犁這才慢悠悠的從一群士卒背後走出來。
今RB來該在家吃飯,可是李景隆興衝衝的來找他,說是彆吃了,一會去吃慶功宴,快跟他走。
不等他問吃什麼慶功宴,就被興衝衝的李景隆給從飯桌上拉走了。
搞得一家人內心也是百爪撓心,自家老二到底是立下什麼大功了。
值得小公爺親自來家裡叫他。
按照他們的理解,差個人來喊一聲,王布犁還能不去嗎?
就這麼的,王布犁經曆了一場藍玉布置抓狗的戲碼。
灰狗聽著李景隆的大笑,對於王布犁是如何抓住自己的,更是疑惑不已。
要是不知道這個事,他連死都不會瞑目的。
“王布犁,你到底是怎麼猜出來是我的?”灰狗嘶吼著詢問。
“我沒猜出來。”
王布犁聳聳肩。
灰狗是誰,他都不知道,連麵都沒有見過。
聽到這話,灰狗氣得都要吐血了。
“你他媽的詐我!”
灰狗掙紮的力氣越發的大了。
“哎,你逗狗做什麼?”
李景隆臉上依舊帶著笑意,伸手敲了灰狗一下,露出一口白牙:
“王布犁,你跟他說說,省的這個狗東西死不瞑目。”
灰狗聽到這話,才放棄了掙紮,努力抬頭望著王布犁,想要看他怎麼說。
王布犁回頭見藍玉沒有直接帶人走的意思,更是往前走了幾步揚脖,示意王布犁說一說,他也想聽的架勢。
王布犁深呼了口氣:“本來這件事我懶得管。”
聽到這話,不僅灰狗懵了,連李景隆也懵了。
“不想管你還管了?”
灰狗有些氣急敗壞,王布犁他沒有初心呐。
男人哪能做那種脫了褲子放屁,說話不算數的事。
王布犁卻是繼續說道:
“這是費力不討好的事,宛如大海撈針。
一旦無法破案,反倒會惡了我與李景隆之間的良好關係。
畢竟他人不錯,還比較大方,是個值得相處的朋友。
唯一的缺點就是腦瓜子不算靈光,容易被你們這種人哄騙。”
本來李景隆聽著前半段王布犁的擔憂以及對他的評價還很貼切,未曾想後半句才是爆殺。
“庫庫庫。”
藍玉看李景隆瞥他,在部下麵前要儘量維持自己的威嚴,遂以拳遮嘴:
“咱是想起高興的事了。”
李景隆白了王布犁一眼,又聽藍玉道:
“王布犁,你繼續說,本將軍聽著呢。”
王布犁用蒲扇遮陽,歎了口氣道:
“小公爺因為這事急的上火,嘴裡滿是燎泡。
可是因為劉禦史之死,我不能出現在夜秦淮,他也沒有強行要我去做這件事。
朋友嘛,能幫就幫一把。
我就一直在思考如何揪出你這隻隱藏在黑暗當中的老鼠。
正巧你殺的那四具屍體,拋屍在馬巷池塘裡,沒有拋好,被人發現,報了官。
經過辨認其中一具屍體的臉,我恰好見過,而且印象深刻。
他就是發現食人魔案件碎肉的乞丐,並且向我報案的那個人,想對他印象不深刻都不行啊。
故而我就猜測,你殺人毀人麵目,就是為了滅掉看過你臉的人,這樣你就安全了。
確實你做到了,大家也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
王布犁見灰狗還稍微有些得意,又開口:
“可惜你實在是太貪心了,若是趁著轟趕乞丐出城之事,就此罷手,我還真沒法子把你揪出來。”
灰狗無言以對,他始終覺得富貴險中求。
縱然是夜秦淮的人有所察覺,那他再乾一票,也很少有人能夠猜得出來他還敢來。
更何況先前是一點風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