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餘波(1 / 2)

假鈔案幾乎是秘密調查的。

所以灰狗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針對於城中逸夫的行動,他也沒有往自己身上去想。

再加上因假鈔案又牽扯出劉禦史之死的秘聞,還有中書省各級官員瀆職,隱瞞皇帝的事情。

李景隆都不會往外說的。

對於王布犁的家人,也隻是告訴他們太子與皇後是如何的親民,王布犁如何大發神威,破獲了案子。

今後定然會升官。

王神醫摸著胡須,心中並不是很高興。

他倒是希望兒子能夠安安穩穩的在縣衙裡當個小吏。

如今大明皇帝對於手底下的官員殺性過重,作為郎中的他,認為目前當官好處不大,還受到牽連。

空印案一出,直接嚇得他原來的老友退婚,以至於老二的婚事吹了。

尋常百姓,安安穩穩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大明初立,但是朝堂風波不減,自家兒子又不是淮西人,他連根基都沒有,身後更加沒有什麼背景。

他一旦踏入官場,今後怕是會舉步維艱。

唉,兒子過於優秀,確實是一件讓他擔憂的事。

主要是他覺得次子膽子大,像是在暗中謀劃什麼大事一樣。

但王神醫總覺得自己多想了。

一個縣衙小吏能謀劃什麼大事?

可一旦兒子升官,那就說不定了。

大哥王貫眾極為興奮,若是二弟入了太子的眼,早日能從轉為官員。

等自己將來能夠入仕後,興許二弟就能撐起一片天來罩著他了。

李景隆在享受完王家的一陣感謝之後,飄飄然的離去。

他自認為就是王布犁的伯樂。

受到些王布犁家人裡的吹捧又算得了什麼?

待到送走李景隆之後,王神醫叫女兒把門重新拴起來。

“今天你們在屋子裡聽到的一個字,都不許說出去。”

麵對老爹的要求,大哥王貫眾十分不理解:

“爹,這是為何?”

“方才小公爺說過了這是隱秘之事,若是隨便傳揚開來,不僅是老二的前途沒有了,我王家也會陷入無儘的麻煩當中。”

王神醫的語氣十分強硬:

“更何況小公爺嘴裡的話沒有譜,若是當今聖上真的給布犁升官,那也得等布犁接到任命之後,我們才能慶祝一二,否則這便是把天子架在火上烤。

禍從口出的道理,我也懶得再教你們,隻需記住我的話就行。”

作為封建大家長,縱然王貫眾二十多歲都當爹了,對於他爹的話,也得乖乖聽著。

“行了,該忙忙去吧。”

王神醫便帶著小兒子一同前往藥鋪,專心教他醫術。

他這身本事,老大要讀書考取功名,老二要破案去當小吏,唯有老三聽話認真學習,這也算是留給小兒的一點謀生本領。

王布犁洗澡之後,一直都在擦頭發,長頭發打理起來,實在是有些不容易。

幸虧現在天氣炎熱,水分蒸發的快,他索性就坐在床榻之上,閉著眼睛思索。

看樣子今天皇宮內很多人都會慌亂起來。

依照老朱掌控欲極強的性子,對於劉禦史死的如此離奇之事,不派檢校查一查,那是不可能結束的。

王布犁在腦子裡複盤昨天他在皇宮內的言行,大抵是沒出什麼差錯。

太子朱標一直都在關注案情上,對於自己並沒有過多關注,這便是好事。

至於朱元璋為何沒出現,王布犁也懶得多加猜測,大抵是要鍛煉他這個兒子。

朱標英年早逝,除了是在外考察遷都地址身心勞累感染風寒,更多的是乾掉胡惟庸廢除宰相,天天幫他爹處理大批量的朝政,給累到了。

朱標又沒經曆過他爹年紀輕輕遊曆四方,又大肆砍殺鍛煉出來的好身體。

王布犁並不會單純的認為洪武朝的臣子非常累,甚至時不時的混一混。

但他們父子倆晚睡早起,還得跟那麼多人鬥耍心思,沒有人給他們輪換替班。

臣子歇三天,他們興許一年都歇不了三天。

長久超負荷工作,一介凡人,有多少人能堅持下來。

昨天那番接觸,王布犁倒是覺得朱標為人不錯,可惜大家的立場不同,更多的是利益不同。

王布犁審完案子退場之後,老朱便從幕後走了出來。

胡惟庸大為驚詫,連忙行禮。

他就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皇帝如何能不親自主抓。

太子尚且年輕,許多事還得皇帝來拿主意。

總體而言,朱元璋本以為假鈔案被王布犁破的漂漂亮亮的,結果還有意外收獲。

而且不止一件事。

朱元璋坐在王布犁方才坐著審案的地方,被檢校從被窩裡拽來的原中書省的各個官員,都被送進大殿內。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話。

而且胡相也在一旁,皇帝麵色十分不善。

“原始折子翻出來了嗎?”

許多折子都是要留檔的。

聽到朱元璋的詢問,朱標開口道:

“爹,我已經差遣檢校去查閱了,一會便知道結果。”

“嗯。”

楊饅同樣跪在地上,他瞧著朱元璋那張黑臉,此時也不想再多說什麼。

方才怒問太子的時候,情緒已經噴薄出去了。

此時留下的不過是什麼時候死罷了。

沒讓朱元璋等待太久,檢校把搜到了句容縣楊饅的上書。

朱元璋來回看了三遍,楊饅確實是把自己的困境如實上報,請天子開恩。

結果這種奏折竟然送不到他的手上來,以至於發生了大明第一起製造假鈔的大案!

啪。

朱元璋看向一側的胡惟庸,差人把折子交給他:

“咱的胡相不認為這種折子能送到咱的案頭上來?”

胡惟庸快速的瀏覽了一遭,便立即行禮:

“陛下,臣未曾見過這封折子,去歲的時候臣病了,乃是汪廣洋主持中書省大小事物。”

汪廣洋已經被踢出去了外放廣東布政使,胡惟庸正式成為獨相。

聽到這話,朱元璋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什麼。

胡惟庸也沒料到天子竟然會這麼輕輕揭過。

如今木已成舟,楊饅犯下的大罪並不能因為他的舉薦而亡。

朱元璋又把楊饅的折子扔下去,叫跪在地上的這幫臣子好好瞧瞧。

正是因為他們的失誤,才導致大明的一個好官變壞,最終危害了大明。

“所有人都罰俸一年,包括汪廣洋!”

朱元璋時不時就罰俸祿,朝中大臣還能接受大抵就是讓他們白給他乾活的心思。

畢竟他們都是從睡夢當中薅起來押進皇宮,難免心裡打鼓。

結果板子是重重抬起,輕輕放下,倒是讓這群人感到不可思議。

甚至覺得慶幸!

朱標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想要當麵對質,還不如老朱先吩咐人去查找原始資料。

“都滾回家去穿好衣服再來上值,若是再有下次,就不是罰俸了!”

朱元璋轟走這幫人,對著胡惟庸道:“你監察不利,罰俸半年。”

“謝陛下。”

胡惟庸老老實實的受著。

鍋甩出去,老朱沒揪著查,他就謝天謝地,還敢說什麼。

胡惟庸對於老朱有大用,他自是要好好留著,等待合適的機會。

此時自是要寵溺放縱胡惟庸。

“楊饅,事情已然發生,但伱的罪過亦不能饒,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楊饅雙手已經帶上鐐銬,他隻是輕微的搖頭,在他心死的時候,皇帝都沒有給他回饋。

現在他都要死咯,皇帝再說著假惺惺的話有什麼屁用?

況且楊饅也不覺得自己能活著。

朱元璋看著楊饅的反應很奇怪,朕都給他一個公道了,怎麼就不知道求饒?

若是肯求饒,朕還是願意給他一條生路的。

可是楊饅硬是不給朱元璋這個台階下。

氣氛一下子就尬住了。

倒是胡惟庸率先打破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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