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瞧著王布犁在那裡同仙女連接,皆是發出了一聲歎息。
說實在的,待到王布犁他們二人戰況激烈的時候,朱元璋並不是每次都能控製得住自己。
雖說不是父子倆第一次集體觀摩,但終究怪難為情的。
在媚娘的一聲聲高亢的歌聲當中,眼前兩位激烈對抗的運動員終究是消停了。
而一旁的兩位觀戰裁判員也得到了解脫。
等到從仙境當中返回去,父子倆立即鬆開彼此握緊的手,各自站起身來平靜了一會。
“標兒,對於後世大明發詔書說要用銀子為官方錢幣,你覺得是為什麼?”
“我們後世子孫找到了充足的銀礦,民間才能有如此多的白銀用。”
“嗯,有道理。”
朱元璋雖然曉得蒙古的寶鈔用了不到一百年,但是期間也發生過信用崩塌的事情。
隆慶元年?
後世子孫的年號是隆慶,大明過了百年沒有,才會廢除寶鈔使用白銀呐!
朱元璋不清楚。
永樂、宣德時期,鄭和七下西洋。
從海外帶回來許多胡椒、蘇木,庫中積存很多,於是大明官府就把這些物品作為官員俸祿和賞賜下發。
春夏發抄鈔,秋冬發蘇木、胡椒,鄭和在海外並沒有發現大量銀子,或者說有點和平,並沒有到處瘋搶。
待到隆慶開海後,大批量銀子湧入大明境內,但貨幣白銀化直到萬曆才算是徹底改革完。
漢武帝時期曾經鑄造白金(銀錫合金)貨幣,但不久就錢輕金賤,百姓遂不用。
新莽時期白銀成為國家的合法貨幣,一直保持到隋唐,但主要是在上層社會(世家)流通。
兩宋時期白銀也就在民間流通起來了,因為沒有他媽的“世家”了。
金朝是第一個以法令形勢製造銀幣的,但是民間盜鑄極為嚴重。
元朝的寶鈔則是以白銀為鈔本的。
朱元璋隻是學了個皮毛。
元世祖下詔:金銀乃民間通用之物,今後聽民從便交易。
既造交鈔,欲其流通,則賦稅不得不收鈔,而民間自用金銀,則實者常在下,而虛者常在上,於國計亦何補哉。
正因為如此,元代金銀禁令屢禁屢解,最後乾脆聽從民間自便。
寶鈔一旦貶值,民間就用銀子交易。
朱元璋自己在洪武十八年製作的大誥當中,就存在著相當多的使用白銀的經典案例。
“那這礦在哪呢?”
朱元璋十分的好奇。
若是能提前發現銀礦,那可就太好了。
中國不是產銀大國,也就是福建雲南兩廣存在銀礦。
但目前而言,朱元璋手下的人並沒有勘探到。
更不用說雲南還在元韃子手裡呢。
朱標不清楚,他在猜王布犁知不知道哪裡有銀礦。
“既然寶鈔最終會變得一文不值,那索性就多印些。”
朱元璋摸著胡須道:“順便給京師百姓賞賜一波,叫他們多花新鈔,儘可能的流通起來。”
朱標頷首,既然白銀會取代寶鈔。
那如今的寶鈔就是紙,多印一些辦事也是極好的。
朱元璋絲毫沒覺得自己是在濫發寶鈔,他覺得既然子孫後代解決了寶鈔的問題,那他多印點也沒壞處。
洪武後期的官員也多是發寶鈔,寶鈔已經貶值,生活就更捉襟見肘了。
許多藩王也不例外,給你的祿米都用寶鈔代替,你自己個拿著寶鈔買糧食去吧。
大家都一個樣,誰都彆想好!
今天的事情對於朱元璋父子二人而言,都是有著不小的衝擊。
現在朱元璋想的是,該怎麼試探出來王布犁知道哪裡存在銀礦。
第二天,三山街押來了許多人。
王布犁作為主審官,也在站在台上,不過此時出麵主持行刑的是刑部尚書錢唐。
他們二人不是第一次見麵。
錢唐是元朝出生,經曆了元朝的8個皇帝,不仕元朝,五十多歲才被朱元璋征召為官,如今小老頭已經六十多歲了。
特彆是以敢勸諫聞名,老朱對於孔子很不感冒,先對衍聖公出手,告訴他們專心搞祭祀就得了,用不著兼職當官,怪累的。
洪武二年的時候老朱就表示祭祀孔子在曲阜搞搞就得了,用不著全天下祭祀。
此舉惹得朝中人議論紛紛,畢竟大家都是孔子“學生”。
雖然不滿,可朱元璋是誰啊,說砍伱腦瓜子就砍的皇帝,沒有人敢直諫。
也就是錢唐這個小老頭帶頭勸諫。
老朱對錢唐這個小老頭是很滿意的,因為他比其他讀書人強的點就在於能乾實事,不是那種酸儒。
此事也就被老朱憋在心中,但是因為老朱又讀了孟子,說什麼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話,讓朱元璋十分不滿。
孟子傳播這樣的思想,願不得你們這些文臣都沒有忠君的習慣啊!
原來根子是在這!
君權至高無上,你跟咱傳播這種造反思想。
咱朱重八必須把你孟子從孔廟裡驅逐出去,不得配享。
並且他在朝廷放出狠話,此事誰還勸諫,就叫金吾衛射死他。
然後錢唐這個小老頭抬棺進諫,搞得朱元璋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
他又不能真正的命人當眾射殺朝廷大員。
雖然亞聖這事沒辦稱心,可對於錢唐這個小老頭,朱元璋還是蠻在意的。
滿朝文武,就他一個人敢這樣做,很投老朱的脾氣。
錢唐雖然老了,但精神抖擻,按照曆史記載他得活到八十多歲,後麵還得進諫老朱不能在後宮掛武後的圖像。
錢唐得知後也進行勸諫,被老朱下令拉到午門外等著砍腦袋,公事你說也就罷了,我在後宮裡的私事用來警醒妃子,你管的著嗎?
過了一會老朱氣也消了賜給錢唐飯食,叫他滾蛋,隨即就把他貶到外地為官。
不得不說錢唐在幾次大清洗當中都能活下來,那是十分的被老朱看重。
錢唐見時候還早,此時打量著一旁陪坐的年輕人王布犁。
他陪著天子隱瞞身份去江寧縣暗中探查知縣吳衛的工作,興許是被陛下意外發現了這塊年輕的璞玉。
錢唐看了卷宗,王布犁破案的手法頗為精妙,而且條理也十分的清晰。
“王布犁。”
“錢尚書。”王布犁連忙側頭看去:“有事?”
“第一次坐在這裡?”錢唐摸著花白的胡須道:
“看得出來,你有些緊張。”
“錢尚書,我被如此多的人注視,確實有些緊張,尤其下麵的犯人全都是經過我審判的。”
王布犁如實回答道,被架在高台上,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
這不符合他一貫低調的行為。
刑場下被押著的可是有上百人,那些工匠的家人也沒能幸免,全都被老朱大筆一劃拉。
知情不報,都得死!
“你怕鬼怪?”
錢唐瞧著王布犁這強壯的身體,臉上莫名的有些想笑。
“我自是不怕的,就是小子性格有些內向,不善與人交談,坐在明顯處,感覺大家都在看著我的一舉一動,故而。”
“哈哈哈。”
錢唐笑嗬嗬的拍了拍王布犁的肩膀:
“放輕鬆,本官看你斷案的能力,今後死在你手裡的犯人定能超過一千之數,既然不怕鬼怪,監斬官又算得了什麼呢。”
“多謝錢尚書寬慰。”
錢唐總算是明白陛下為何要親自去江寧縣縣衙去查探了,以前吳衛沒有帶上鐐銬的時候,破案率一般。
可自從他帶上鐐銬後,破案率蹭蹭往上漲,原來是有這麼一個得力助手。
錢尚書另一旁坐著的是刑房六品主事茹太素,頜下胡須及長,有關公的三分之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