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殷昭看來小公主這一笑比自己在那冰冷的東宮淨了一下午的心都管用,"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隻此一瞬便勝過金石良藥,心中所有的不安迷茫在這一刻都有了著落,如同漂泊無依的扁舟有了航向。
同一場景各人心中卻是千麵千境,自古以來都是有人歡喜有人憂,不管那兩人的心情如何,但此情此景於雍幸來說確是那麼刺眼,要問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誰,那答案一定是你的對手。
沒錯,也許殷昭本人都不曾明白自己的心事苦惱,但在場的另外兩人卻早已看明白了,自從阿好收下雍幸的那一刻,雍幸的眼裡心裡便永久的住進了一個人,除她以外再無繁華,也正因如此小公主的一舉一動雍幸都會記在心裡,隻要關於小公主的事哪怕風吹草動雍幸都會感覺到,從這太子出現的那一刻,雍幸的心中便滿是戒備,因為從太子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看小公主時產生的相同的情緒和神情,即便太子克製的極好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喜愛和寵溺是騙不了人的。
就是有這樣的認知才讓雍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沼澤泥潭,一顆心慢慢下墜,那窒息的感覺讓自己整個身體驟然變涼,猶如墜入冰窟隻是這一次卻怎麼也找不到生命的救贖。這種久違的感覺就好像又讓自己回到那個沒有尊嚴,沒有名字,衣不蔽體,隻有無儘的毆打謾罵的前世,可是這一次自己還能得到神女的回眸,眷顧於他嗎?
從小到大自己早就明白一個道理,想要得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不能寄希望於漫天神靈,隻能靠自己的雙手去搶奪,可是這一次呢?橫亙於自己眼前的是這個王朝的太子,這個國家未來的王,自己可以從野獸的嘴裡奪食,但若是王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片土地上萬物生靈皆歸其所有,從沒這麼痛恨過命運,痛恨過自己的渺小,為什麼,為什麼!
有人本就擁有這世間最好的一切了,卻還要搶奪彆人生命中唯一的一尺天光,去搶奪彆人本就貧瘠的生命中唯一活下去的念想,若這世間真有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神靈,那麼就請認真的聽聽這地上卑微的信徒那微不足道的心願吧。他願用此生最大的虔誠去換一個圓滿。
…
"阿好,見過昭哥哥。"
"小公主,我不是說了嗎,你就把我當做你阿兄一樣,不用和我客套。阿好是第一次來王都,怎麼說昭哥哥也當儘地主之誼帶阿好好好逛逛這王都的。"
"昭哥哥,你真的…"阿好原本還想讓這太子帶自己光明正大的去這明月樓逛逛呢,反正有太子作陪阿兄也就不能怪自己了。可是一切的一切還未等結果花兒就落了,不知是不是幻覺隨著阿兄無情的打斷,她仿佛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阿好,昭公子公務繁忙不可多加打擾,今天天色不早了,我該帶阿好回去了,也就不耽擱公子時間了,告辭。"
即便阿好內心失落但還要顧全大局的,不能去拆兕大將軍的台,隻能萬千心事壓肚中,臉上回以得體一笑與自己的擋箭牌"揮淚"告彆。
隻是阿好並未發覺她的瀟灑轉身,有人卻是盯著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直至那身影化做一個模糊的光點消失在街頭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