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
"呦,稀客稀客,這是哪陣風將你這大忙人給吹來了。"
裴陽一身竹墨丹青紗衣錦袍再配上墨竹玉簪束發,一手執雕花鏤刻金盞,一手抱胸,身子慵懶的斜靠在窗沿前,一肩青絲隨著窗外吹來的風層層疊疊的吹散空中,此情此景若是沒有這樓下的伶歌豔舞推杯換盞,還真稱得上是山水畫娟一散仙。
殷昭從樓下上來時,裴陽正是這番模樣,似醉非醉但目光清明,朝他揶揄調侃一副欠扁的樣子。
殷昭也不搭理他,徑直走到桌前落座,自顧自的給自己斟了杯酒,仰頭便一飲而儘,就這樣也不搭理裴陽隻管自己喝酒,一杯接著一杯,如同喝不醉一般,仿佛房間裡就沒他這個人一樣,這恐怕是真正做到了"熟視無睹,視而不見"。
自從殷昭一進門裴陽就察覺出些許端倪,常年浸淫商場察言觀色早就是身體的本能,就像普通人吃飯睡覺一樣皆出自天性的自覺。
雖說殷昭這個人生性冷漠人情淺薄不愛說話,平日自己總調侃他,說他是個"傀儡木偶",感情木訥,眼裡心裡隻有他的王圖霸業,就好像這世間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心一樣。
這樣的人是天生的王者,說他冰冷無情,他又有仁愛天下普渡眾生的博愛之心;說他心慈博愛,他又對敵人心狠手辣出手無情,自己實在想不出除了朝堂上的事還有什麼能擾亂他的心緒讓他情緒失控。
沒錯,從他剛一進門就能看的出來,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寵辱不驚,儘管他一直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不讓真實的情緒表露在外,但自己是什麼人,那些偽裝瞞得了天下人卻瞞不了自己。
嗬,還真是有意思,看他這樣還真是激起了自己好奇心,究竟是何事竟能讓這"木胎神像"一時之間染上了世俗。
裴陽見殷昭沒有開口的意思,隻是一直自己喝酒,心中越發好奇到底是什麼事讓他如此失控。
隻見他端著杯盞款步走來,步態輕盈一舉一動皆是風雅,哪還見半分醉態。
"喂,老兄,你不覺得在我的地盤兒上喝我的酒應該態度好點兒嗎?瞧著你這張冰塊兒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欠你酒錢呢。"
裴陽與殷昭對麵落座,一手隨意的搭在桌案上,一手舉盞自飲。
殷昭聞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這麼多年賺的還不夠你喝的?聒噪!"
自己本就心煩來這找他喝酒是為了散散心,誰料今天出宮更給自己平添煩惱,又有這欠扁的家夥一個勁兒的聒噪,還有那似是而非的眼神,更是讓自己無比煩悶,就連這玉液瓊漿胭脂紅也沒有了滋味。"借酒消愁愁更愁",嗬,再好的酒也澆不了心裡的愁,果真如此。
"哎哎哎!你彆喝了!這一杯值千金的胭脂紅讓你這麼當水喝,真是暴殄天物!"
見殷昭伸手繼續要斟酒,裴陽一把攔住了他的手。
"我要成婚了!"
殷昭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讓裴陽好一陣沒反應過來。
"什麼!!!你說什麼!我沒幻聽吧!你要和誰成婚?什麼時候?我認識嗎?"
麵對裴陽的直擊靈魂的三個問題,殷昭隻有回以苦澀一笑,心想看吧,連裴陽平時這樣一個遊戲人間的人,都會覺得驚訝,可見這事兒得有多不靠譜。
本以為這世上除了江山自己沒有什麼可在乎的,而為了江山付出一切,過去的自己並不覺得有什麼錯,可是如今心裡竟然儘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