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泉今天被嚇壞了,自從韓春山他們回來後就亦步亦趨地跟著雲朵,這會兒瞌睡的直晃脖子,還揪著雲朵的袖子不放,不肯去睡覺。
雲朵將他摟在懷裡,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睡覺,看他安穩的閉上了眼睛才抬頭對韓春山安慰道:“爹,你先好好養傷,大夫也說了,你這傷不能乾重活,得好好養三四個月,你為韓家辛苦了大半輩子剛好借著這個機會好好休養一下身子,聖人言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我們這次可以因禍得福呢。”
知了在樹上撕心裂肺地叫著,此起彼伏的叫聲勾的人煩躁不已,一陣風掠過,帶來幾絲涼意,雲朵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水,直起腰舒了口氣。
她喊了聲正在不遠處抓螞蚱玩的雲泉,壓了壓裝滿豬草野菜的背簍,打算趁著日頭還沒有大起來趕緊回家。
雲朵將背簍放到稍高一點的田埂上,好借著地勢背起來。
這個背簍比雲朵平常用的大很多,平日裡是劉氏在用,最近韓春山在養傷,恰逢到了收割小麥的農忙時節,劉氏趙氏都下田去割麥子了,小草幫著周氏在廚房做飯,招弟帶弟照顧小寶,這割豬草的活就全落在了雲朵身上。
家裡養了三頭豬,還有十幾隻雞,都是能吃的,每日雲朵都是跟田裡乾活的人一起起床去割豬草。
割豬草容易,但是雲朵力氣小,背回去就特彆費力氣。
雲朵蹲下身子,口中默默給自己喊著號子,“一二三,起……”
背簍紋絲不動。
“一二三,起……起……”
依舊紋絲不動。
雲朵使了半天勁,臉都紅了,她憋了口氣,再次使出了吃奶的勁,背簍終於背了起來,但是她後勁不足,背簍又大又重,還沒等她站起來就朝著一邊斜了過去,眼看著她自己都要被帶翻了過了,雲朵忍不住閉上眼睛輕呼出聲。
預想中與土地的親密接觸並未發生,雲朵隻覺得肩上一輕才反應過來是有人幫她將竹簍從肩上取了下來。
“你沒事吧?”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雲朵回過頭就看到自己死活背不起來的背簍被一個男子輕輕鬆鬆的抱在懷裡,男子年近弱冠,皮膚略黑,穿著一身乾練的短打,腳邊的地上扔著兩隻野雞。
雲朵笑了一下,“我沒事,你快放下吧。”
他似乎沒有想到自己隨手幫忙的姑娘長的這般俊,看著雲朵的笑容臉騰得一下紅了,幸好長得黑不顯眼。
“我……我幫你背回去吧?你家是在顧家莊嗎?”男子不等雲朵拒絕,利索地背好背簍,眼睛晶晶亮的看著雲朵。
雲朵看著他求誇獎求虎摸的表情,默默撿起腳邊的野雞,喊了雲泉回家。
“又煮雞蛋,每天哪兒來的雞蛋給他吃?整日躺在床上又不乾活,吃這麼好乾嘛?”
雲朵剛到院門口就聽到了周氏尖銳的抱怨聲,她都已經習慣了,自從韓春山受傷以來,周氏基本上每天都要在院子裡指桑罵槐的咒罵幾次。
雲朵示意男子將背簍放到門口,輕聲說道:“多謝你幫我背回來,我就不請你進門啦,日後有機會再請你吃飯。”
男子放好背簍,點點頭,“不客氣。”
說罷就快步走了,雲朵後知後覺地看著自己手裡的野雞,連忙跑了兩步,“哎,你的野雞……”
男子回頭看了雲朵一眼,咧著嘴一笑,“野雞就送給你吧。”
雲朵被他笑得一愣,下意識地想這小哥長得還挺好看,回過神來人家已經走遠了,雲朵笑了笑,將野雞埋進豬草裡進了門。
周氏還在院子裡罵咧,吵得雲朵煩躁不已,剛才的好心情丁點兒不剩,“奶奶,家裡沒雞蛋了你可以去買啊,我爹給的那五兩銀子還吃不起每天一個雞蛋嗎?”
鄧老板給了韓春山五兩銀子做養傷的賠償,周氏從李喜那兒知道後就不依不饒地要走了,美其名曰每日割點肉給韓春山養身子,但肉什麼的雲朵沒見過,現在就連雞蛋都不舍不得給了。
周氏被雲朵堵得說不出話來,嘴裡叨叨著去了廚房。
“爹,你今天怎麼樣?”
“爹,我今天幫姐姐捉了好多螞蚱喂雞呢。”雲泉坐在韓春山旁邊,急急忙忙求誇獎。
“雲泉真乖!”韓春山摸了摸雲泉的頭,又對雲朵道:“你豬草割好了就等你二叔來背,你背不動,小心累壞了身子。”想了想又囑咐道:“你也不要跟你奶奶吵。”
“爹放心,我背得不多。但是奶奶太過分了,爹你腿受了傷,應該買點骨頭熬湯補一補的,上次春喜叔捎了點肉和骨頭過來,結果奶奶倒好,喊了二姑一家人過來吃飯,明明是給你補身體的,到了你這裡居然隻有一碗土豆。哎,要是能分家就好了,這樣就能給你和雲泉補一補了,雲泉都八歲了還這麼瘦小,以後長不高了可怎麼辦?”
韓春山看著旁邊皺著眉碎碎念的女兒,笑著拍了下雲朵的額頭,“彆亂說,爹腿傷了,分了家如何養活你們?”
“哼,又不是不會好,再說了,車到山前必有路。”雲朵笑著晃了晃腦袋,湊到韓春山耳邊輕聲說,“爹,你信不信,奶奶估計正和爺爺商量著怎麼把我們這一家子給分出去呢!”
韓春山笑了笑沒有答話,其實,能分出去也好。